的儿子。”
温淳云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打量了他一会儿便放下了怀疑,问他:“我迷路了,你可知法明寺在哪?”
“沿着小溪,往北走七百米再往西走,大概半个时辰就能看到法明寺了。”
温淳云吸吸鼻子,向他行了个礼,正想走,又顿住脚步,半晌,才回头问他:“哪边……是北?七百米有多长?”
顾承修叹了口气,决定亲自送她。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山路比较崎岖,她递给顾承修一根树棍,让他牵着一头,自己牵着一头,顾承修心领神会,总是稳稳拉着树棍,以防她摔倒。在离法明寺还有些路的地方顾承修听到了叫喊声,便回头对她说:“姑娘就在此处等待,有人来寻你了。”
温淳云也听到了叫喊声,于是点点头,朝他端端正正又行了一礼:“谢谢你。”
后来,顾承修与王将军下山时,听到山民在讨论,说是金陵温家的大小姐被二小姐戏弄,迷路在山中,好久才被找到,顾承修听到的瞬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金陵温家大小姐,正是温淳云。
尽管他这么努力地逃离了金陵,却也没办法摆脱命运的玩弄,他将来注定战死,而她是否又将注定因自己而死?
后来,他暗自调查温淳云,却发现她过得并不好,想必将来温府也并不会助她,所以他早做打算,开始囤积财物。虽如此,他却一日也不想这些东西能用上,那是温淳云不幸嫁给他后,他用来弥补她的最后的办法。
温府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导致他以为只要让人传播他样貌丑陋、性格古怪的消息,温府就不会将女儿嫁给自己,他倒是猜对了温夫人不愿意嫁女儿,可没想到,嫁过来的并不是她的女儿,温家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联姻机会,那么温淳云就成了那个绝佳的人选。
顾夫人身体大不如前,唯有幼子的终身大事一直挂在心上,顾夫人是觉得再也不拖得,寻得如此家世相当且貌美的新妇,心中很是欣慰满意,顾承修告假从军营回来,只说了句“不娶”,便让顾夫人怔然。
她以为顾承修平日说无意婚嫁都是随口一句玩笑话,顾夫人这才自作主张,将婚事递向官府登记了!
大抵是觉得自己的操心都是徒劳,顾夫人越想越伤心,险些晕过去,顾承修心中大怒却隐忍不发,婚事也已经过了官府文书,不娶也得娶了。
顾承修唯独在此事上,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无力的补偿,他在新婚夜写下了和离书,给她留了尽量多的钱财,希望她能有些依仗,却没想到自己留下的庄子还让她如此费心劳神,四处奔走,她如今刚刚过上了这样的平和日子,不久后连这样的生活可能都要成为泡影,他自小就是被眷顾的,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会被赞许,唯独在面对温淳云时,他总是没由来地感到挫败。
顾承修摇了摇头,有些有气无力:“院子里的花草随你喜欢,不必顾及我。”
温淳云闻言皱了眉头,嗔怪道:“怎么能不顾及你,那不是我一个人的院子,是我们的院子。”
她知道顾承修心中对她感到有所亏欠,于是想着用家中的事宽慰他,却没想顾承修听着听着脸色更不好了,看起来更不好受了。
温淳云叹了口气,抬眼看他:“顾承修,我嫁给你并不后悔。”
顾承修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
温淳云看着他,一时间心绪复杂。
拿到和离书的那一瞬,她确实是欣喜的,可来时的路上她冷静了很多。
她从未想过会收到和离书,想到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顾家其他人扫地出门。
她是知晓感恩的人,顾家待她是好的,若不是真到被赶出被赶出去的那一刻,她也不是巴着离开顾家的,要知道,这个时代对女人并没有这么宽容,自立门户,谈何容易?
更何况,温淳云的目光,落到他藏在衣襟下的红绳上。
虽然不知为何,但总感觉他对自己,未必无情意。
感知到她的视线,顾承修眉心一跳,挪开了眼神,放在身侧攥着的手不自觉搓了搓膝盖。
温淳云看着他,没有开启玉戒的话题,而是说:“我嫁给你数月,今日却才是我第二次见你。对于你的认知我均是从旁人口中获得,他们说,我的郎君本领了得,是心怀家国,天下大义的少年英才,我是做好了与你共度一生的准备才嫁了过来的,顾承修,就算我们之间并无情意,我也不情愿你就这么抛下我一人。”
顾承修一直默默听着,静静注视她,半天,最终也只是唤了声:“淳云。”
其余的,再说不出口了。
温淳云叹了口气,她也并非要逼迫顾承修向她承诺什么,只是有必要要告知他自己的想法,提醒他身为丈夫的责任,就当,多一份牵挂。
她双手交叠膝上,柔和开口:“我不问郎君此行何时归,但我们一定会在家中等候郎君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