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郎,你对那位王姑娘,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度了?”燕云阁中,燕青叫住萧啸,神色黯然。
“什么意思?”
“她与你我不同的,就让她过自己的寻常日子吧,难道你想将她搅进这乱局之中?”燕青问。
四周的空气忽然凝滞,萧啸摸了摸挺立的鼻梁,寒声而语:“怎么?燕商总,是又要管起我来了?”
“萧啸”,燕青拉住又要离开的他,原本气定神闲的女子,此刻慌了神,她说,甚至带着哀求:“官舒已经回了淮湘,不要再和门主斗气了,好不好?”
“她......可还好?”萧啸问,只那声音,似在强自挨忍。
“伤势已无大碍,只......身子有损。”
“是我害了她。”
他说得很轻,喃喃地在唇边私语,但燕青还是听到了。
“不怪你,萧啸。暗门里,无论男女,或修习功法,或参计谋略,或以色事诱,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官舒,不过是自己选了这条路罢了。”
萧啸、燕青、官舒,自幼在淮湘暗门一同长大。
暗门规矩,门徒到了十三岁,便需在力、智、色三项中各选一样专习。
他们选了不同的,也成了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也因此他们是暗门里最优秀的组合之一。
“庭司府衙外,是门主安排的人?”
“门主多疑,召你回去的几道诏令你都不接,她自然会生疑。”
所以燕青才会阻止他。
如果在庭司府衙外,萧啸表现出半点对王端端的特别,只怕明日的意外暴毙名单会再多一个她。
“如果门主知道你和那姐弟俩走得近,你以为他们会有什么结局?”
“你在威胁我?”
寒挚的目光盯得燕青有些不自在,她回避着,只说:“暗门从不涉外,门主也绝不会允许我们同外人走近”。
“门主那里,我自会处理,燕青,官舒的例子,还不够警醒吗?”
萧啸推门而出,留燕青呆立在原地,她哪里是不知,她只是深陷而不可自拔。
是以入夜,寒彻入骨。
王端端抱着汤婆子,正爬在床榻上,白日里挨的打,到了此时,疼痛更显。
除开自己身子捂暖的地方,其他简直都似被寒霜冰冻住,再让她多挪动半寸也是过分的。
“尼莫姑姑,你可听过谏心钟?”她没头没脑地问起。
尼莫手上替她擦药的动作一滞,疑问:“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哦,今日碰巧听见,有些好奇。”
“不过就是些诓咱普通百姓的名头,层层濒死之危,命都没了,还洗什么鬼头子冤情。“
尼莫继续给她敷药,她动作很轻,手心暖热,絮絮般开始述着久远的故事:“我也只以前在奉城郡时听过有人撞谏心钟,那时候,哎,太惨了,一个接一个地上去,人肉齐堆,也再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
“那有敲响吗?”
“响了,也没响”,尼莫给她把被子掖好,半点风寒不透,道:“那都是古久的往事了,不说也罢。你且好生将养,不要再想其他。端丫头,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桑枝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知道了”,王端端回得轻松。
尼莫出门后,心觉不妥,又速速着书一封,交给小厮,吩咐:“务必以最快速度递送到倚兰阁”。
“是。”
屋子里静静悄悄,案头的灯烛引来了一只飞虫,颜色旖旎,扑棱棱地在火焰的尖头处跳舞。
王端端伸出手,想将它赶跑,怎奈臂长不够,离得远了些,她便换作大口大口地呼气,气浪倒是赶走了飞虫,也熄灭了灯烛。
屋子瞬间陷进黑暗里,万物匿身不语。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窗台边,单只绰绰身影持剑而立。
王端端惊问:“是谁在哪里?”
人影虚虚晃动,换了个姿势,依旧不言语。
“警告你,别在那儿装神弄鬼地吓人,惹了神鬼娘娘们不悦,会倒大霉的”,王端端的手已塞到枕头下,握住了袖箭,待势以发。
“是我!”萧啸从窗户口跳进来,拿出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灯烛。
“我见你房里熄了灯,以为你睡了。”
萧啸这才发现,她只将小脑袋露在外面,粉白的被褥将她裹成一个蝉蛹,满屋子都是散逸着药香。
“上过药了?”
“你来给我送药的?”
萧啸有些脸红,将手上提的女儿红藏了在身后。
他哪里想得到,荆条打那几下,还需要上药的。
王端端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问:“哦,原来是来找我喝酒的?”
“我明日要回去一趟,来,跟你说一下”,他讪讪一笑。
“也正好,这褥子里左右躺不暖和,喝点小酒,许是能好些”,王端端边说边起身,奈何大腿稍稍一动,就扯连着伤,疼得她呲着牙,倒吸冷气。
兀地,一双长臂连着被褥将她一把捞起,萧啸道:“就这样裹着吧,外面冷”。
“去.....去外面?”
“嗯,正好上元灯节的花灯,再最后一晚就要拆了,我带你瞧瞧去。”
“花灯,那你等我......诶,你先让我,我......”
萧啸根本没听得她的话,只脚下轻点借力,抱着裹成粽子的她,轻身在瓦墙红砖间飞走。
至一楼阁高处,才将她轻轻放下。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