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府。
“算算日子,安乐公主明日就差不多到府了吧。”国舅夫人一边翻着账簿,一边对在旁的国舅说道。
“刚收到消息说今晚宿在城郊驿站,明日就该进城了。”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艮儿、康儿和盼儿实情。”国舅夫人合上账本。
国舅府上育有二子一女,皆为国舅夫人所出。
长子周艮,年十九,文韬武略、性格温和,人缘极好,只可惜身子孱弱,是个病秧子。
次子周康,年十六,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行事荒唐。传说前两年为了拒婚直接剃了光头出家,气得与他有婚约的渝州首富千金朱元元,在自家产业铺子前都立了块牌子——“周康与狗不得入内”。
女儿周盼儿,年十二,可爱伶俐。十岁被天下第一神医华景收作关门弟子。一年的闭关刻苦学习,医术只是粗懂皮毛,一手用毒本事和黑暗料理技艺却达到登峰造极水准,同门师兄弟深受荼毒。
一年前华景摇着头,痛心疾首地将她送回国舅府,之后国舅全家好似要将这一年的分离弥补回来,极尽宠爱。
国舅想到自己的儿女便头疼,扶额道:“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按照计划,李安乐到渝州后的新身份是,国舅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生母是京郊的绣娘,病重亡故前告知生父是国舅荆国公,于是前来渝州投靠寻亲,当然名字也得换,如今的名字叫——周乐儿。
次日一早,国舅夫妇便在府中等候,但直到太阳快落山,也不见人来。
“怎么还不来,这都快五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去门口看看。”国舅夫人起身,却被国舅伸手拉住。
“咳咳……迫不及待出门迎接私生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名鼎鼎的渝州河东狮能干出来的事呀,夫人呀,这个时候你应该表现出愤怒、暴怒、怨怒,然后再无奈接受这个事实……”
国舅夫人抽出手,反手揪住国舅耳朵,“是这样愤怒吗?啊?!你刚刚叫我什么?渝州河东狮?!”
“夫……夫人,轻点……疼疼……我错了……口误口误……”
刚进门的贴身丫鬟看见这个场景,习以为常,淡定地轻咳一声,“禀报老爷夫人,刚刚小厮来报,说那位姑娘去了……去了渝州赌坊。”
此时的渝州赌坊,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
“小姐,差不多了……您已经玩三个时辰了,再不走我怕这赌坊老板就不让我们走了。”沈果在旁扛着一个沉甸甸麻袋,麻袋里装的是李安乐,如今应该叫周乐儿,赢的赌金。
但赌坊人声嘈杂,周乐儿并没听清沈果的话语。
“啊?!小果儿,你说啥,我听不见……小小小!这把我还是押小!”周乐儿豪气地将一摞金子押上,眼神炙热,所谓术业有专攻,周乐儿进了赌场,便如鱼得水、挥洒自如。
而周乐儿对面是个十几岁的光头和尚,一脸愤愤地将同样一摞金子推向相反的一边,“小爷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就押大!小爷能这么背?连输二十三把不成!给我开!”
骰盅缓缓打开,三粒骰子点数分别为“一二三”。
周乐儿笑嘻嘻道:“瘪十,承让承让!”说着,将和尚眼前的金子圈了过来。
光头和尚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赌桌上,“再来!小爷我还有钱!就他娘的不信邪了!今天能连输二十四把不成!”
沈果一边将刚赢的赌金塞进麻袋,一边劝周乐儿,“小姐,已经酉时了,再不走……”
周乐儿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来去国舅府报道的事:“酉时了?这么快,怪我怪我,进了赌坊就忘了时间,差点误了正事,走走走。”
说着抬头,正对上和尚快黑成碳的脸。
“忽然想起来,今日家中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有缘再见。”说着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狗日的!今天小爷我不赢一局,你休想离开。”跟着和尚的小厮非常有眼力见地,堵住了周乐儿的去路。
“小和尚,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算了……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着从掏出一把碎银,放在桌上,“算你赢的。”
和尚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嘴角抽搐,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更黑了,直接掀了赌桌,“欺人太甚!小爷我从来不打女人,除非……忍无可忍!丁三、二四给我打!”
周乐儿昂了昂头,示意沈果动手。
笑话!皇城司多年培养的侍女,虽说是打不过三十多人的劫匪,但收拾几个家丁还是绰绰有余的。
片刻后,和尚的小厮全躺在地上哀嚎起来,沈果看向和尚,和尚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地上的小厮,然后摆出一个不标准的防御姿势,“你……你不要过来啊……”
周乐儿笑了笑,扛起麻袋,“小果儿,走了!”
和尚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跺脚,咬着牙道:“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下次遇见绝对不会放过你!”
周乐儿听见后并没有转身,而是高高举起右手,朝着和尚比了一个中指。
和尚看见这个手势,一些尘封的记忆瞬间被激活,浑身气血上涌,像只炸了毛的公鸡,准备冲上去来个玉石俱焚。
但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脚下被躺倒在地小厮绊倒,脑袋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又过了一个时辰。
“小果儿,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再走我们可就出城了。”周乐儿狐疑地指了指面前的城门。
“咳咳……”沈果用轻咳掩饰尴尬;“渝州城山路纵横、地势复杂,这次应是走错了岔口,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