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一个耳光突然落在了梁梦蝉的脸上。
她抬头看,只见他红着眼睛,气得发抖,梁梦蝉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你给我回去读书,这个时间段你应该在复习,而不是吃烧烤。”阿骋皱着眉,一字一句道。
“我会把以前欠你的钱还给你,以后也不会再要你的钱。”梁梦蝉也一字一句地说完,便离开了烧烤摊。
她再也,再也不想要见到他了。
10
六月份,梁梦蝉领到了毕业证,开始忙着找工作。
星河湾随处可见的梧桐和香樟树上蝉鸣不止,日头热辣辣的,梁梦蝉用笔壳将碎发夹起,穿着大背心,咬着笔,在一份又一份报纸的夹栏里搜寻招聘广告。
电风扇呼啦啦对着她吹,仍驱不散空气中的热气。
今年夏天不知为何这样热。
梁邃摊在床上,卷着烟丝,叫她:“你和姓姚那小子怎么样了?”
“不用你管。”梁梦蝉头也不抬,声音冷漠。
若是早些年,他定会冲上来打骂她一顿,可现在他不敢了,因为他得靠着她了。
酒喝多了,染了肾病,每天只能摊在床上交换着自己哪哪又疼了,一边叫一边让梁梦蝉给他点钱去买药。
她让他别喝酒,他便又吸上了烟。
朽木不可雕……
他有时候会叫着:老子从小把你养大容易吗?
梁梦蝉一听这话便烦躁,一拍桌子,他就毙了声。
因为这话让她想起阿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骋养了她五六年。
三月份吵完架,六月份拿了毕业证,到现在八月,他们差不多五个月没有见面了。
他那时找过她几次。
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衣黑裤,手插裤兜,街溜子一样杵在街角,远远地望着她,把自己站成了一道阴影。
他欲言又止,似乎是想找她道歉。
可她径直无视他,有时候“恰好”撞见姚晖,她就故意挽着姚晖的手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嫌弃地放开。
姚晖再呆头呆脑,看着两个人之间那显见与旁人不同的眼神和气氛,也明白了,愤愤不平道:“梁梦蝉你这是利用我!”
她不理他:“不乐意你滚啊。”
这时突然有个陌生的面孔手里攥着一叠钱走来,梁梦蝉眼疾手快地又重新把姚晖的胳膊挽起来。
那人说:“这个月的生活费。”
梁梦蝉手一拽,便把姚晖推朝前:“不用,我男朋友有钱。”
姚晖跟着她到过星河湾一次,不偏不倚正好被和街坊讨烟酒吃的梁邃撞见。
回去后就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相港焕亚影视公司老板的独生子啊,阿蝉,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咱们家可就算是攀高枝了,麻雀一变金凤凰啊。”
梁梦蝉不胜其烦,反唇相机:“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你也休想从我这儿捞到半分油水,药我给你买,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梁梦蝉很早以前就知道姚晖有钱,花钱如流水、视金钱如粪土的公子哥,和她这种拜金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可她不知道他这么有钱。
焕亚影视,全港可跻身前三的影视公司。在里面就算是当个跟组的小场记都能挖几分油水出来。
就算这样,她也不打算和他在一起的。
她不喜欢他,就算他有再多的钱她都不会喜欢他。
可找工作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她以为自己好歹高中毕业,在相港这种大都市混个一千五的月薪总行了吧,可打电话过去问:八百,八百,八百……试用期,八百,试用期过了才能转正,转正薪资待定。
这是把他们这种穷学生当驴使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人家一句“转正没通过”,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下去,猴年马月她才能还清欠阿骋的十五万呀。
没错,她粗略算了一下,五年,他至少为她花了十五万,还不算利息的。
相港这几年发展快,算上利息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八百就八百吧,转正了薪资就高了。
梁梦蝉最终还是进了一家打字公司,任劳任怨地敲了四个月的键盘。
可临过年了,对方一句“不好意思阿蝉,上面要了副部长家的小姨子”就把她四个月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梁梦蝉当时怔住,反应过来后仍然什么都没有说,抱着纸箱就离开了那家公司。
因为她只是一个无权无钱的高中毕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