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受的教训还不够么?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我们是兄弟嘛。”
又声音穿透被子闷闷的传来。
宋凡之轻轻勾起唇角,是个无声浅笑。
不到片刻,床上的人已经呼吸均匀,睡熟了过去。
宋凡之轻轻收起地图,替囫囵裹着的沈玄清理好被子,靠着她坐了下来。
被子很薄,炭火又少,沈玄清跟守卫说了几次也无济于事,索性他们每日就和衣而睡。
宋凡之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少女,那双偶尔古灵精怪,偶尔热烈赤忱眼睛浅浅合着,几缕头发从束着的发冠里掉了下来,散在耳侧,又几分女子模样。
宋凡之半晌才道。
“可你是女子。”
说罢,也躺到在床上,轻轻靠住裹着薄被的少女。
突然被靠近的少女,在危机感的驱使下本能的就要攻击,宋凡之把少女打算攻击的他手轻轻按下,轻声哄道。
“是我,睡吧。”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洗澡了,即便天寒地冻,极少出汗,少女身上也并不好闻,宋凡之就这样隔着被子,轻轻把头靠了过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多久竟也沉沉入睡。
*
这皇宫宫墙深深,守卫重重,能寻到一条逃出去的路已是不易,再寻一条则是难上加难。
沈玄清闷头想了几日,还是寻不出另外一条安全的线路,于是动了再去原路一探的念头。
只是这念头才起,还未寻到机会,这日冷宫外就来了个公公,说是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跟他走。
沈玄清和宋凡之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知所谓。
最后还是沈玄清先问出了声。
“敢问公公怎么称呼?”
那公公抬着下巴斜乜了沈玄清一眼。
“咱家信孙,平日里大家抬举,唤一声孙掌事。”
沈玄清忙俯身作揖,顺手给这位孙掌事塞了块上好的黄玉。
“敢问掌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孙掌事也不避人,举着拇指长的黄玉对光细看了半日,才笑咪咪的把玉别进裤腰。
“咱家是为了你好,不该问的别问,跟着咱家走就是了。”
好在两人东西不多,进宫时已被搜刮一遍,这些时日也少不得打点,到如今除了些细软衣物,贵重物品也不剩多少了。
不过片刻两人就已收拾齐整,跟着那位孙掌事出了冷宫,一路往东,沈玄清一路走好一路在脑子里过着皇宫地图,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行至一无人的偏僻处,孙掌事见左右无人才道。
“今日三殿下在殿上提议改送二位去东宫住着,咱家领命来送二位过去。”
沈玄清回想着地图上东宫的位置大约在皇宫东侧,离正殿雍和殿不远,从冷宫出来一路行来,确实是往东宫方向走,只是路径上明明有更近的大路,本不需经过此处。
看来这个孙掌事是刻意饶了路来说着两句话,这孙掌事倒是为人分明,拿人钱财,□□,或可结交。
沈玄清正这么想,一旁一直若有所思的宋凡之说话了。
“可是那位贵妃娘娘的独子三殿下?”
孙掌事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索性答道。
“正是。”
宋凡之看了看一眼能望到尽头的小路,放缓了脚步。
“听闻不日就是贵妃娘娘千秋,不知掌事大人可有贺礼了?”
孙掌事闻言,有些惊异的看向宋凡之,又似乎一下想通了什么,本有几分轻蔑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不知世子有何见教。”
宋凡之即便背上背了包袱也不显落魄,只是想了想,才云淡风轻道。
“见教自是不敢,只是我旧时听闻,吴贵妃虽是庆国公之女,却自幼跟母亲住在南边,想来贵妃娘娘入宫多年或许会偶尔想食些南地特产。”
吴贵妃身世复杂,虽为庆国公嫡长女却因打小被算出是凤命,被庆国公送去南边穷养长大,一直到及笄前才回了望京。
但是此事庆国公做的隐蔽,对外一直宣称自家女儿体弱,从不出门见客,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这远在陈国的世子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孙掌事脸上已没了轻蔑之色。
想着这些年来后宫凤位空悬,吴贵妃这两年是风头正劲,短短两年就从这宫里无人在意的一个小小的嫔一路位极贵妃,更是在上月太后寿宴时被陛下钦点执掌凤印协理六宫。
不多时又传出吴贵妃小时候被算出凤命的事,此间谋算不可谓不深。
就连一向默默无闻的三皇子地位也随着吴贵妃出头身份水涨船高起来,这两年连着办了几件极漂亮的大事,很是得了陛下青眼,越过上头的两位哥哥成了出宫立府的第一位皇子。
所以这遭他才巴巴的领了这桩得罪太子的差事,为的就是让三皇子能记得自己这个人。
想自己在这深宫筹谋数十年,期间多少难处,多少抉择,起起伏伏这些年才到了这掌事的位置,又靠着手里的一点权力才打探出贵妃娘娘旧事,眼下正打算投靠过去,也好再上一步。
孙掌事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世子觉得娘娘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