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提着盏灯笼走在前机警的四顾,一个裹着狐裘信步走在后。
沈玄清停下脚步,把自己藏在暗处。
两人走到一破败宫殿处停下脚步,那提灯笼的吹熄了手上的灯笼,站定在原地望风,另一人转身进了殿内。
沈玄清凝神细看,见殿西的窗户上映着一点昏黄。
沈玄清在脑子里过着地图,此处再往前是御花园,今日夜宴必然守卫森严,左侧是一处极大的御湖,右侧就是这冷宫宫殿。
唯一能走回去的路已有人望风。
沈玄清不想多管闲事节外生枝,只是这些人应该是刚来,只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等了一刻多,沈玄清见殿内之人也不知在干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自己出来已经一个时辰,再不回去恐惹怀疑。
于是沈玄清大着胆子,悄悄绕过到殿后,打算绕开殿前的守卫,悄悄离去。
待她绕到东面的时候,忽然殿门开了。
沈玄清只好敛了呼吸,贴墙站定,静等着这些人离开。
“太子那边动作频频,我们折损颇多,此次务必一击即中,决不能有失。”
“属下领命。”
“今日议定之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是。”
“此番事出紧急,临时将你唤来此处,往后尽量不要再宫里碰面,你去吧。”
有一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另外两人又在殿外待了一刻,才离开。
两人走出已有丈余,殿西侧忽有瓦片碎裂之声传来,已走至殿门的沈玄清悚然一惊,忙转身进了殿内。
不一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沈玄清环顾殿内,除了几块陈年的幔帐灰扑扑的吊着,屋内连个遮挡的家具床榻也无。
沈玄清轻轻后退几步躲到内殿一处柱子后,手已经摸上了环腰的软鞭。
就在殿门“嘎吱”轻响的同时,屋顶上传来几声“喵呜”“喵呜”的猫叫,已经近在咫尺的人一顿,旋身飞上了屋顶。
“喵呜”“喵呜”的猫叫声越来越急,突然就戛然而止。
那人又行至殿西瓦片碎裂的地方查看一番,未见异样,才匆匆离去。
沈玄清又等了半刻,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大大的吐了一口气,重重靠到柱子上,才发现后背早已汗湿,在这漆黑寒冷的冷宫里,她紧紧的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自己的脸,才仿佛重新集聚起了勇气,沿着原路往回走去。
等提着食盒回到住处,门口的侍卫早已回来,问她去了何处,她战战兢兢的就说在膳房等了半日,回来又认不得路,走错了几次,好容易问了人才找回来。
守卫细细盘问半日,见没什么漏洞,才冷冷叫他以后不许乱跑,把她放了进去。
她提着食盒,看着窗户上被染了一层暖意的背影,惶惶不安了一路的心慢慢的定了下来。
进了屋放下食盒,沈玄清才彻底冷静下来,靠在床上细想起自己今夜的错漏。
那位殿下敢和太子争权,又谨慎异常,野心勃勃,绝非善类,他的侍卫发现是猫踩跌了瓦片尚且要扭断猫的脖子,想来主人只怕更是心狠手辣。
那前朝冷宫久无人居,灰尘满布,若是明日那位殿下不放心再派人去查,定能发现地上有第三个人的脚印,不知他们是否能顺着脚印查到那处墙洞。
若是查不到倒还好说,若是查到,这条路就走不通了,还需另寻它路才是。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于她而言都不敢冒险了。
于是沈玄清又拿出那张地图细看起来,期望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再寻一条出路。
宋凡之见她今日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这会儿又不言不语的倚在床边皱眉看着张纸发呆。
想着自上次下棋自己把她气跑之后,沈玄清这些天一直淡淡的不怎么搭理自己,几日下来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他想沈玄清不远万里跟着自己来了这景国深宫,无论她出于真心还是有所图谋,一路走来,他都不能否认,她对自己的帮助是真真切切的。
他高烧难退,是她不眠不休的守着自己,天寒地冻狩猎取水,她常常一去就是一夜,入了这冷宫,更是缺衣少食,毫无自由,毫无尊严,她从没有怨言。
想到这里宋凡之冷硬的心一点点的融起了水雾,他浅浅的叹了口气,把手上这半日也未翻一页的书放下,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
沈玄清头也不抬。
“地图。”
宋凡之默了默,也附身去看,这一看他才惊觉,这竟然是一张景国皇宫的地图。
“你从何处得来?”
沈玄清看了半日看的头晕脑胀,也不答话,只是随手把地图扔给宋凡之,揉着太阳穴道。
“你也看看,迟早用得着。”
宋凡之看着手上这一张薄薄的纸,又看了看理所当然的沈玄清,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才道。
“你...为什么要跟我来景国?”
沈玄清边揉着太阳穴,边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宋凡之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救你啊。”
宋凡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
“只为这个?”
那声音极轻,仿佛怕惊动天上人,扰了神仙梦。
沈玄清却因为这一晚上的奔劳,这会儿困倦的把头摔到了枕头上。
宋凡之也不知她听到了没,等了半日也不见沈玄清回答,于是自嘲的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