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若棠便换了身粉领刺绣交领长袄配浅绿色长裙出来了,外边披了件绣着绿梅花纹的月白斗篷,随意挽起的发间只插着支玉色的兰花簪。
未施粉黛,却清新淡雅,清丽脱俗。
陆砚白只淡淡一瞥便收回了目光,骑了匹高头骏马不远不近地跟在车旁,玄色大氅衬得他面若冠玉,马背上的身姿颀长,皎如明月。
城门守卫自是不敢拦他,马车便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王家城郊的庄子上。
得知陆砚白要来,王侍郎早早就领人候在了门前,此时见他翻身下马,忙迎上前去朝他行礼。
陆砚白抬手免了他的礼,一旁有婆子上前掀了帘子,张若棠便由紫鹃扶着下了马车。
少女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尤其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生得极其漂亮,清新淡雅的装扮略压了几分眉眼间的娇俏,却衬得她清丽脱俗,美得不可思议。
王侍郎一时摸不准她的身份,忙笑着将二人迎进了园子。
王家这座庄子里养了一园子的五色梅,其中几株绿梅尤为珍贵,花开时节香味浓郁,萼绿花白的很是漂亮,故而每年花期王家都会举办一场赏花宴,邀请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共赏。
见人多,张若棠下意识就站到了陆砚白身侧,亦步亦趋地随他一道进了花厅。
如今她身份尴尬,“身世”除了皇室和京中少数几家外几乎无人知晓,大部分人只知丞相府的嫡女幼时与一户商贾抱错了,至于是哪户人家他们却不得而知。
张若棠又极少出门,京中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故而此时见陆砚白领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进来,众人皆不由好奇驻足打量。
张若棠便又往他身后移了半步。
陆砚白眼底不由划过一丝笑意。
一路走到花厅,刚落座,就来了两人与陆砚白说话,他平日虽鲜少在京,却是京中实打实炙手可热的人物,眼见找他攀谈的人越来越多,张若棠便起身走到外间凭栏远眺。
梅林正值花期,林林总总的开着红,白,黄,粉四种梅花,花香袭人,小道上观赏之人络绎不绝。
却唯独不见绿梅的踪影,想来是不对外观赏的。
她回头看了眼坐在太师椅上垂首品茶的男人,又扭头看了眼正前方一处水榭里的冯二公子。
要是能寻机过去一趟就好了……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陆砚白字正腔圆的声音。
“我一时走不开,你若觉得无趣就领着紫鹃下去转转,等我忙完了再来寻你!”
张若棠自是欣然同意,又认真地听他嘱咐了两句,才领着紫鹃去了梅林。
梅园依山傍水而建,曲径通幽,花团锦簇,美得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她一路走走停停,看似观花,实则却一步步朝水榭的方向行去。
冯崇光刚画完一副冬梅图,一抬头,就瞧见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的梅树下赏梅,再细细一瞧,竟发现是那日在尚月阁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他欣喜之下就欲前往,可一想起那日的窘态又有些犹豫不决。
张若棠赏花赏得脖子都僵了,见他还在那边犹犹豫豫地不肯过来,遂抚了抚僵硬的脖颈暗自愠恼。
算了,这般迂腐又瞻前顾后……自己何苦来哉……不若换一个……
想通后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正要带紫鹃离开,穿着身芙蓉色绣百花戏蝶立领袄裙的张莹儿便众星捧月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故作惊喜地开口:“姐姐”哽咽着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张若棠后退一步,蹙眉看她:“张小姐的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若没什么事麻烦让开,你们挡着路了!”
声音娇俏温软,很是好听。
围着张莹儿的都是些寻常官家之女,并不十分清楚事情的始末,只是骤然见到这样一个杏眼桃腮,天仙似的人儿,难免有人起了嫉妒之心。
“你还在怪我抢了你的嫡长女之位吗?可你是商贾之后,并不是父亲的女儿!”
她说着掩面哭了起来,伤心得好似张若棠挖了她家的祖坟。
张若棠见她自顾自哭得伤心,满脸嫌弃地往后又退了一步,由衷地建议道:“哭得不好看呢就别哭了,你瞧,有这么多人看着呐!”
张莹儿闻言哽咽一声,抬起张娇柔做作的脸朝四周瞥了一眼,见果真有人往这边看,忙止了眼泪勉强朝她笑了笑。
哪知唇角才刚扬起,就听张若棠又道:“别笑,比哭还难看!”
“你”张莹儿顿时怒火中烧,她沉了脸逼近她,正要发火,又听她幽幽一叹!
“听闻当今太子殿下博学多才,待人宽厚,你说,这样温和的一个人,若是他未来的太子妃竟当众刁难别人,对人恶语相向,岂不是德不配位?”
她言辞温软地看她,一双眸子里似盛满了月光:“若是传到了皇后娘娘耳中,也不知你这太子妃之位还做不做得稳当?”
不过三言两语,她便在张若棠手中败下阵来,张莹儿不得不收起之前的小觑之心,面无表情地瞪她:“你威胁我?”
张若棠笑得眉眼弯弯:“对呀,不服啊……”她略顿了顿,娇俏的面容霎时变了一个模样:“那就憋着!”
不远处一个穿着身粉蓝绣菊花纹短袄配天青色长裙的少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张莹儿恨得咬牙切齿,正欲开口,站在她身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周远章之女周静娴忽地上前狠狠推了张若棠一把。
“一个商贾之女也好意思在这里出言不逊,莹儿让着你那是她贤良大度,你不感恩戴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