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刚从酒桌上下来的众人,酒气熏天,神色惶恐,站了一屋子。
他不过离开一会儿,手底下的人便如此不服管教,纵然他平日习惯于维持慈善面具,此时也绷不住发怒。
言岳沉声:“聚众酗酒,脱职离岗,简直荒唐至极!全部人,罚俸三个月,待回去再定他责!”
一屋子仆从不敢不从,齐齐应声。
他扫过垂眉顺目的侍卫堆,望见几个熟悉的面孔,眉头一紧:“二楼的守卫呢?”
负责执守二楼雅间的几个侍卫冷汗直流,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天知道言长老赴宴会半途归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本想着好容易松快一会儿,肉还没吃上几口便灰溜溜地被训了一通,如今吓得消化都困难。
言岳冷冷一瞥,惊得几人恨不得缩到地底下,生怕他大手一挥砍了自己几人的脑袋。
他不在乎多说,上楼直奔雅间。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紧紧闭着门,房内点着油灯,昏黄的微光从门底下的缝隙里流泄出来,言岳立于门外,淡淡的灯光洒在他脚面。
他抬手叩门,里面却不见应声。
言岳抿唇,又曲着指节叩了两声,道:“况小姐,是否安在?”
又静了数息,门内方才发出些悉悉卒卒的动静,细碎的脚步靠近门边,婴柳轻轻拉开门,露出半张脸来。
她瞅了瞅门外脸色不虞的言岳,他身后黑压压站了一群侍卫,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阵势隆重。
随后压低声线轻声道:“小姐睡了。”
“是吗?怎么灯还未熄呢?”
透过婴柳拉开的门缝,刚好能看到方桌上还燃着的油灯,朝向后院的纸窗开了半扇,夜风吹进来,油灯上的火苗摇晃着。
言岳眸色不明,婴柳紧紧把着门边,可他只要一推,即刻便能入内来。
气氛莫名的有些紧张。
未待婴柳答话,屏风后传来况鸾的声音,透着这雕花镂空屏风遮挡,隐约看到床上的人半起了身。
她声线有些朦胧:“是言长老吗?我正要入寝,不知是有何要事?”
言岳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尾,顿了片刻,他开口道:“并无要事,况小姐既是要睡了,还是将窗关上,免得吹风受凉。”
“咳咳,多谢言长老。是有些冷了,本是想透透气,确实该关了。”况鸾适时地轻咳了两声,又唤道,“婴柳。”
“诶。”婴柳应声,却还是把着门不动身。
明显在等着言岳离开好关门。
况鸾既是乖乖待在房内,言岳也没了和她周旋的心思。
“况小姐好生歇息,明日启程。”说罢便转身离开,只照例留下两个侍从把守在门外。
婴柳目送着言岳背影,缓缓将门合上,而后狠狠地咕咚咽了口口水。
那人分明是个笑面虎,在他身侧不过这么一会儿她呼吸不敢重了,连口水都不敢大声咽,窒息得很。
婴柳心有余悸,她走到纸窗边,望了望四周,将那半扇窗拉上来,忍不住对着况鸾絮叨:“你说你非要跑出去做什么?差点就被那笑脸虎逮了个正着,我们这处境这么危险,正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小命都快没了,有什么非得探查不可的。”
况鸾掀开被子坐在床边,裙裾裂开了长长的口子,幸而后院有颗高树,枝桠伸到她房间窗边,只是在树杈上割破了裙子。
她刚进房内,就听言岳在外叩门,来不及换衣,只得合衣躺在床上避开查看,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啊。”见她发呆,婴柳有些没好气。
况鸾瞧了她一眼,将外衣脱下,淡淡说道:“不关你事。”
“你!”
“熄灯。”
况鸾随手将外衣搭在屏风上,钻进了被窝,只留给她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婴柳:……行,算她被套牢了,小姐派头还挺足。
她无可奈何,认命地将油灯一口吹熄,屋内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