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血红的炼气鼎还在空中不停旋转,况鸾边盘腿养伤边默默等待谶言珠的诞生。
又过一刻钟,同样血红却透亮的珠子缓缓飘浮于鼎炉上方,况鸾伸手收回珠子,而此时鼎身也已有了明显的裂纹。
看来这普通炼气鼎最多炼化三颗谶言符珠,从炼制开始到结束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况鸾压抑住胸口时不时翻涌的血气,照她这副身子骨的恢复程度,恐怕怎么也得恢复数月才能再次炼制这以命换之的符珠。
云上台每月取血一次,也不过是她此次用量的三分之一,他们是把她当作可再生的材料循环使用,故而徐徐图之,不敢让她一次过度透支。
而她现在身无长物,为求自保,只得另辟蹊径,多存些傍身的宝贝,才不至于在诡谲的局势中沦为不可自控的棋子。
从洞口遮掩着的草丛缝隙里往外看,天色已渐渐暗了,快到她与婴柳交代的时间,且待到天幕完全降下,登回峰顶的路势必更加难走,她须得加快进度。
第三颗,亦是最后一颗谶言符珠吸收着炼气鼎最后的血色光华,渐渐凝成实体,缭绕氤氲似血雾般的光环绕着符珠,将半透未实的符珠缓缓填满。
况鸾起身,右手还捂着左心口,她面色苍白,此前不顾身体引取心头血的疯狂举动让她此时虚弱至极,眼见珠子凝实,她伸手便要取回,以便尽快返回霜华殿休息养伤。
血红的符珠受到牵引,朝着她的手心缓缓飘浮而来,却突然不知受到何种外力阻隔,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它似是在力量拉扯间挣扎颤抖,停顿了一息,随即飞快向着况鸾反方向飞去。
况鸾大惊,朝着珠子飞去的方向看去,原本还透着光亮的洞口陡然暗了,逼人的压迫感袭来,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随着符珠速度减慢,只见一袭白衣翩翩而现,而那血红正落在他手掌之上。
此人随意半束起的银发飘扬,一袭羽衣乍看纯白圣洁,不含一丝瑕垢,细细瞧去又混杂着若有似无的银丝。
他的皮肤白得似雪,透得如冰,一双深灰眼瞳嵌在那人间难觅的脸庞上,含着冷意,像是不见底的深洞,摸不清思绪。
“我的珠子!”
况鸾挥手试图召回符珠,气力已达极限,却撼动不了分毫。血红符珠静静飘浮于那人手心,一丝未动。
他似乎是不耐于况鸾的微弱挣扎,一掌击退了她,令她重重倒地,好不容易稳定的调息又再次崩盘,况鸾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鸟人!况鸾心知自己根本不是此人对手,怨怼不敢宣之于口,只得暗自怒骂。
谁料,明明她乖巧缩于角落,一声未吭,又是一掌直冲面门而来,力道不小击得她脏腑剧震。
她猛烈咳血,不甘心地抬眼望去,却见这白羽鸟人把玩着她用心头血拼死炼制的符珠,他用鼻尖轻嗅了嗅,然后像是吞吃糖豆一般扔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地嚼得脆响。
他,怎么能?怎么能!
况鸾瞪大眼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已经用上好伤药止住的心口好像又在滴血。
她好不容易拼死炼制的符珠,竟让这鸟人填了肚子,她禁不住表情扭曲起来,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配上下巴上杂乱的血迹,模样颇有些凄惨可笑。
“味道倒是不错,还有吗?”如外貌一般,这人的声线冷静而清淡,在这山洞中回响还略带磁音。
还要?他真当自己这是点心铺子了。
况鸾连滚带爬,拔腿就跑,往黑黝黝的山洞里钻去。
她背后,那人原本淡然的面色却微微一变,他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别的不敢认,逃跑的功夫况鸾自认一流,毕竟她仅靠提气珠便遛了云上台芸芸高手七天七夜,直到言启之携惊虚鸟亲自前来,才将她逼至启明山顶。
她步伐迅速,掠过狭窄的山洞通道,身后的白影同样迅捷,迫得她不得不又捏碎一颗提气珠,再提一级速度。
两人如同猫捉老鼠,一个逃、一个追,但终究况鸾伤重,气力不足,渐渐处于弱势。
她摸黑通行于甬道,祈求赶紧行至出口,解了这难局。
不多时,在转角之处竟真现出了微微光亮,她欣喜地扑身上前,却没有望见明亮的出口,而是结结实实地一头撞在了山壁上。
空咚一声!
况鸾的心骤然沉底,竟是死路!身后白影也已翩然而至,然而意想之中的重击却未至,气氛安静地让她以为鸟人走错了路。
默默地回头,况鸾的期盼当然并未成真。
讨厌的白羽鸟人就立在她身后,偪仄空间里两人面面相觑,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况鸾还在疑惑这人明明追杀得紧,真到了跟前却迟迟不动手,只见他眯着眼,视线下移,落在了她身下。
她顺着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腹部正抵着一块闪闪发亮的石头,只是这石头触手温润,光滑如椭球,她并不觉得硌人。
“起来。”那人言。
况鸾想了想,缓缓起身,却抱着这石块并不撒手,看这鸟人对这东西紧张得很,说不准这便是她保命的妙法。
她紧紧环抱这一闪一闪的石头块,心中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知怎的这亮光闪烁好似与她心跳同频,连肌肤接触间都能感觉到轻微的跳动。
“这位,仙人。”尽管心中对他恨得牙痒痒,况鸾面上却努力表现得和善无害,“我无意冒犯您,就算不小心真的做了什么让您不快的事情,您看在我好不容易炼制的珠子都被您吃了的份上,咱们就此两清,如何?”
“两清?”
“对啊。”况鸾生怕他还要索要符珠,赶紧两手一摊,“那珠子炼制极其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