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掏出了一根软趴趴的香烟,流浪汉恋恋不舍地把鼻子凑上去闻了又闻。
这可是正经的香烟,不是那种廉价的电子替代品——虽说他也分不清两者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在如今的新岘港,这称得上身份的象征。
“吱呀——”
不知是谁推开了他背后的小门,一股凉气从门洞里扑来,掠过流浪汉汗湿的脖颈。
他双手一抖,烟滚进了面前的水泊。发毛的烟纸瞬间在雨水中分解成碎烂的纤维,烟丝在激流中四散。
“干!”
流浪汉猛地站起,恶狠狠地转过身去。
“老子的烟——”
推门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身后,半只脚落在门槛内,手里还扶着锈蚀的铜环。
这人身量修长纤细,披着一挂袍子似的长雨衣。街上没开灯,到处是一通黑,流浪汉看不大清他的面容。
为了展示自己的愤怒,他向前半步,作势要提起面前人的领口。
“借过。”
不知是看不出他的恶意还是什么,雨衣人平静地说。或许是在嗓子上加装了变声装置,这道声音也男女莫辨,带着公事公办的平和。
流浪汉狞笑一声。
他昨天刚“安装”了一套不知名的拳谱,还没在人身上试过水。卖拳谱的人信誓旦旦说这是“铁鹤生命”最近研发的成果,足足卖了他五块钱。
流浪汉倒也清楚不会是“铁鹤”的产品,可五块钱不能白花,他还想凭这个赚回来一点儿。
雨衣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并不像是太过缺钱之辈。身上又没什么明显的机械外骨骼痕迹,战斗力恐怕也不会太强。对付起来,哪怕是把身上的东西全扒拉下来,也够自己饱餐几顿了。
要怪就怪你大半夜出现在白马街!
他甚至为自己的“缜密”思考而骄傲了片刻。
原本伸向领口的手半途转向,流浪汉收掌成拳,狠狠打向对方身体中段,应该是腹部所在的位置。
雨衣人动也不动。
可击打感久久未传递回他的神经中枢,流浪汉愕然低头。
等等……我拳头呢?
在他肘关节下方,原本应该是小臂的位置,此刻竟空无一物。肌腱、骨骼、血管……臂弯的血肉断面平滑清晰,像是医学教材上的图鉴,甚至连血液都迟疑了半刻才从伤口上喷涌而出。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惨叫了起来。
一股不知名的力凭空拦腰横扫而来,将流浪汉掷向污水横流的街面,来不及捂住伤口,他就狼狈地滚进了倾盆雨中。
流浪汉在倾盆的酸雨猛地抬头望向自己刚刚栖身的屋檐,一阵横风刮来,在闪电惨白的光影中卷起雨衣人身上“长袍”的下摆。
不知名材质的黑色雨衣被风雨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鸭蛋青色带着滚边的布料。而在布料上方,则是……则是一块方方正正描着金边的木牌,莹绿色的符文在木牌四边不断滚动。
修士!
流浪汉脑子里只剩这个词汇。
这种破烂地方怎么会有修士!
流浪汉以一种极端恐惧的眼神看向雨衣人,对方却似乎无意过多纠缠,低头瞥他一眼,回手关好门,带上雨披的帽子,便背对着他走进了沉沉的夜色中。
“啊——”
酸雨浸润到裸露的新鲜伤口,流浪汉单手抱着头痛苦的嘶吼着,他摸向后颈,用力按下一个按钮。
与此同时,在街道正上方,二楼临窗的位置,有人迷迷糊糊伸出手,不知道撞到了那里,便“啪——”地按亮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