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与丁牧明心三人一起前行赶路,约有半月时间里,萧奇日日日上三竿才肯动身,夕阳未落便要休息,一路走走停停甚是沉默,丁牧明心知他在等鹿鸣回心转意,便也不说破,随他要走便走,要停便停。
半月之期已过,鹿鸣却仍不见人影,萧奇脸色甚是难看,晚间在火堆之旁默默坐了半夜,丁牧翻身醒来看见他仍在火堆之旁发呆,开口劝道:“萧世兄别再等了,或者萧世妹在雁儿山十分快活,都不记得我们几人了。”
萧奇叹口气道:“出门时师父再三叮嘱要我照顾好师妹,如今路走一半,却把她先丢下了,回去叫我跟师父怎么交代?”
丁牧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道:“说起来,路途中少了萧世妹,倒似人走了一半,话都说得少了,每日里一味赶路,当真冷清。”
萧奇往火堆中加了柴,悻悻道:“若是师父发怒责罚,我去哪里再寻一个师妹还回去?若我被打的半月不能起身,只怕到时连个送药送茶的人也无。”
丁牧拍拍他的肩膀道:“这倒是小事,到时我出钱雇几个人,好好伺候萧世兄,喂茶喂药,包管妥帖。”
萧奇白他一眼:“你雇的人可到得了月华山?”
丁牧心道也是,继而转念一想:“我看那狐妖最不顺眼,不如咱们回去雁儿山,将萧世妹绑回来,我们几人合力,想必那狐妖定然不是对手,到时你骂一骂萧世妹,想必她也只能乖乖回来。”
萧奇叹一口气,和衣而卧道:“你不知我那师妹脾性,惹急了眼师父来也难收场,罢了罢了。”
丁牧也叹口气摇摇头,看了打坐一旁一言不发的明心一眼,倒身睡去了。
三人又行几日,这日正行走间,远远听到一片纷乱嘈杂之声,仿佛附近便有十分热闹的村镇。
丁牧寻个高处四下张望,向东南方向指道:“那边好似有许多人赶路。”
萧奇道:“可是商队打此经过?”
丁牧摇头道:“若是商队怎无车辆马匹?看去倒像是普通百姓。”
三人一路向西南走去,近了,发现果然是一批平民百姓带了行李包袱扶老携幼慢慢行进,打头的是一位年仅花甲的白发法师。
萧奇冲领头的法师挥手示意,那法师回头嘱咐身边人,传消息下去原地休息。
只见这一队百姓各个衣衫褴褛形容枯瘦,队伍一停下来便纷纷传来婴儿啼哭小儿吵闹老人□□之声,倒似是逃难一般。
明心与萧奇不由得同时扶了旁边一位满头白发又摇摇晃晃几乎支撑不住的老者一把。
丁牧与领头的法师通报了姓名门派,开口问道:“这位长老,你们行路这般艰难,却是要去往哪里呀?”
法师开口道:“长老不敢当,老可姓田,曾在承道派门下粗略学过几日,却不曾拜入门中,如今是这榆落村仅存的法师了。我们榆落村现下是举村迁徙,想找一处水源充足之处落脚,重新建村。”
丁牧回头看了艰难的村民,皱眉道:“田长老,这各村落建立之处莫不是自古以来最适宜居住之处,是子子孙孙多年传承,何故要弃之另选?”
田姓法师道:“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我榆落村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若非不能过活谁愿背井离乡?只是如今我们村子已经大旱三年,禾苗俱枯、颗粒无收,眼看全村有覆灭之险,我也是不得已才决定带了村民迁徙,重新寻址呀。”
“大旱三年?!”丁牧三人闻言俱惊。
神州向来得上苍庇佑,不说风调雨顺但也算得过,从未听闻有如此干旱之地,除非是天罚。
但若是天罚,又岂是人力能逆转的?
三人一时无话,那法师似乎看出了三人所想,略带愤怒道:“我们不过一小小村落,所有不过百人,各个俱是循规蹈矩的小民,哪里便能做出大逆不道以招致天罚之事?诸位倒实在是高看了我们!”
丁牧笑道:“田长老何必动怒?我们不过觉得此事有些意外,哪里便质疑长老了?田长老,榆落村原在何处?”
田姓法师向东南遥遥一指:“我们出发不过两三日,脚程又慢,榆落村距此不足百里。”
正说着,身后摇摇晃晃走来一面黄肌瘦的妇人,妇人身后一个不过四五岁瘦到皮包骨的孩童扯着她的衣襟口中哭喊道:“饿!饿!”妇人手中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那婴孩瘦弱到哭声都十分微弱,妇人张开干裂的嘴唇祈求道:“诸位大善人,可有吃食赏我们些,什么都成,能吃便行,再不然,可能赏些水喝?我已经几日没有奶水,这孩子眼看要不成了……”
三人沉默了,默默掏出身上全部水袋干粮,给了那妇人一袋水一包干粮,余下的递与田姓法师,萧奇道:“田长老,今日我等身上所带不多,长老先救助那些老幼妇孺,诸位且先寻一处歇息,待我等去榆落村看一看可有回环。”
三人告别田长老,往榆落村原址赶去。
丁牧脚下不停,口中问道:“若果是天罚,怎生处置?”
明心道:“村民中并无穷凶大恶之气,谅罪不至此。”
萧奇道:“便果然有穷凶极恶之徒,稚子何罪?”
丁牧道:“罪责与处罚并非我等可定。”
明心道:“不需妄论,看过后便知。”
三人加紧步伐,不过半日,便到了榆落村。
只见榆落村村落不大,周围本是种了许多榆树,想是到了春日,榆树发芽榆钱成串,孩童们可上树摘榆钱回家制成佳肴,如今却是树木干死、枯草遍地,一派荒凉之气。
丁牧掏出八卦、龟壳、铜钱等一应物事,坐在地面上默默推演,少时道:“不对,榆落村天数未尽,风雨顺应,理当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