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趴在桌上打着哈欠。
姑娘们挤在一堆嗑着瓜子，扭头看到白衣凌凌的季宁，顿时眉开眼笑，嚷着下楼迎接，老鸨揉了揉眼，看清来人才瞬间清醒。
季宁拿出崇王府令牌，老鸨从怠慢变为恭敬，把季宁请上了楼，季宁转达了崇王的命令，老鸨脸色难看，青了一半。
“把姑娘们都叫过来。”季宁把令牌置于桌上，老鸨犹豫，还是转身出去唤了。不出片刻，十几个花红柳绿的姑娘进入房内，有的妩媚，有的清纯，姿色倒是不错，那为何会如此冷清，她把目光移到老鸨身上，老鸨被这个少年看的发麻，赔上笑脸。
季宁面无表情又问道：“这，便是楼里所有的女子了吗？”
老鸨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季宁皱眉，问个话这么难？
“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换个会说话的人来。”
侍卫正欲动手，老鸨一听，膝盖一软，才跪下颤颤说道：“还有两个，一个叫青鸾，一个叫红缨，她们不接客。”
季宁疑惑道：“为何不接客。”
老鸨抬头看了季宁一眼，说道：“她们说自己是崇王的人，不能接客。”
季宁垂眸，她来的时候，崇王说的是整顿万香园，没说这里有他的小妾啊，况且崇王连养在王府的侍妾都寥寥几个，怎么都不像贪恋美色之人。
“把她俩给我带来，如若不从，就绑了在带过来。”季宁声音平静。
姑娘们都缓缓抬头盯着他看，没想到这少年清秀摸样，确是雷霆手段。侍卫得令，上楼抓人去了，老鸨跪在地上也不起来，反正出了事怪季宁，与她无关。
不一会儿，就听到女子的呼喊声，“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王爷要是知道了，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置若罔闻，直接把人推了进来，俩人没站稳，跌倒在地，正正趴在季宁面前，两人抬头，就看见一俊俏的白衣男子，端着茶盏含笑看着她们。
青衣女子摸样清纯，眉目含情，红唇微启，脸上带着愠怒，堪堪爬起身来，却不敢言语，想来叫喊声是出自另一位红衣姑娘。那红衣姑娘却很是泼辣，姿色尚佳，身形窈窕，口中骂骂咧咧。“你是何人，竟来在我们万香园撒野！小心我禀了王爷，把你家满门抄斩！”
一旁的老鸨拼命使着眼色，红衣姑娘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的叫骂着。
季宁轻轻吹了吹茶上浮沫，感觉不是很烫手了，伸手一泼，温凉的茶水顺着那红衣姑娘的脸缓缓流下，她一时呆住，也不敢叫骂，怔怔地看着季宁，眼眸中泪水晶莹，缓缓低下头。
青衣女子脸上只剩惊慌，瘫坐在地。
静默良久，季宁才慢悠悠地开口：“万香园是做什么的，有那位姑娘知道，出来回答一下。”
她不能做善人，也不能是善人，她也知道进了青楼的姑娘身世可怜，可人人都要活命，包括自己在内，如果今日她心软，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是这楼里的每一位姑娘，没有利用价值，崇王怎会留她们活在这世上。
半响没人出来说话，季宁随手指了一个翠绿衣衫的女子，那女子颤颤巍巍说道：“是妓院。”
季宁冷漠地扫过这些女子，接着又问：“妓院又是做什么的。”
那女子咬着嘴唇，两行清泪顺着白嫩的脸颊滑下，道“供人取乐。”
季宁这时才拿起桌上的牌子给她们看了一眼，道：“王爷命我整顿万香园，让万香园成为京城第一青楼。”她看了看翠绿衣衫的女子继续说道：“你说的不全面，确实是供人取乐，还有一点，成为有价值的人，不再被人买卖。”
红衣姑娘没了刚才的惶恐，嗤笑一声，抬头质问季宁：“价值？我们有何价值？卖身入青楼，只需几两银钱，便可与我们一度春宵，我们便是世上最无价值之人。”她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
所有姑娘听了她的话，感同身受，拂袖掩面轻泣，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谁愿入青楼？谁不想嫁给好人家的男子，共度余生。
季宁平静的道：“这便是我来此的目的。”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老鸨，命她念出来。
老鸨恍然回神，扶着椅子站起，接过宣纸，念道：“从今日起，我宁继正式代替王爷接管万香园，现定以下规定，违者领五十鞭，逐出楼内，生死天定。”念到这儿，老鸨扯了扯嘴角，五十鞭子，还用驱逐？早就死了。
又继续接着念道：“一，所有姑娘即日起，分为三等，一等十人，琴棋书画需样样精通，舞蹈由我命人亲自教授，每人一日只需接待一位客人，客人小费楼内分文不取，全归个人，每位皆是花魁，十年以后，卖身契无偿归还。”
姑娘们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表情，老鸨脸色却又黑了一分。“二，二等姑娘只需识字弹琴即可，需口齿伶俐之人，能言善辩，每日一人接待三位，小费与楼内五五分成，十年以后，归还身契，还需在楼内干活五年，妨获自由。”
“三，三等姑娘需会一种技艺，二十年后归还卖身契，十年后便可去后院，不用再接待客人。”
听完所有规定，这些女子脸上表情各异，更多的都是喜悦，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规定比以前好太多了，毕竟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季宁接着道：“过几天，我会安排一个新的管事，这位老妈妈，就送去后院洒扫庭院，安享晚年吧。”
老鸨一听，又跪了下来，声声哀求，季宁不理，指挥着侍卫把她拖了出去。
红衣姑娘脸上更是欢喜，她也知道，万香园再没客人，王爷定不会饶了她们，她也不顾刚才季宁泼茶之仇，理了理裙子和弄乱的发髻，跪着恭敬地说道：“我叫红缨，以后全听公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