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身份证给我,我去。”
实在不怪她把排队买票说出一股慷慨赴死的气概,实在是面对大批陌生人,她社恐犯了。
外人看来她明艳大方、待人有礼,怎么会有社交恐惧症。
可事实就是,她真有,还不轻。太过紧张会结巴。
鬼知道这么多年上台发言她都经历了什么!
即使这么些年和这帮社交牛逼症的朋友相处有了很大改善,但这种陌生环境,不好意思的说一句,想想心率都超速了。
“还是我去。”王濛把行李箱又推回去,叮嘱道:“看好行李,我去去就回。”抽走周一手中的身份证就走了。
四个姐妹儿中王濛不算高,撑死了一米六。一水的西北壮汉很快淹没了她,只能零星看见白色布料。
队列看着长,工作人员办事效率高,很快就排到了王濛。
周一视线紧锁着王濛,没有丝毫放松,等王濛站在窗口前一蹦三丈高的时候,她很快发现了。
白皙的手拖拽两个行李箱小跑着来到王濛跟前,问“怎么?”
周围闹哄哄的,她必须仔细着听。
“要现金,现金!”
王濛怕她听不清,侧着身艰难地露出窗口前蓝底白字来——请用现金购票。
周一松了口气,好家伙!幸亏早有准备。
她将行李箱搁一边儿,伸手在斜跨包里摸了摸,很快摸出一叠现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衣服穿的太厚人太挤,她只能拿出这么一叠。
“多少?”她嚷道。
“两百!”
周一向前推进两步,伸长右手递过去。
掏出一把现金后,四周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多了。
周一麻溜的揣进兜里,拉着行李箱又蹲回角落。两面靠墙,形成夹角,安全。
“好了好了,买到了。”
在大雪快糊住周一的眼时,终于找到了车身墨绿的大巴。
检票的是个年轻帅小伙。
车内坐满了戴着牛仔帽的大爷挂着玛瑙绿松石的大妈。
她们两个白白净净的,说着一口与当地人迥异的话,一看就是外地人,打眼得很。
“你们要到玛曲?”小伙看票,心中有些疑惑。
玛曲那地儿老远了,坐车需要五六个小时,也不知道这两个外地姑娘准备去哪儿干嘛。
“我们到碌曲。”王濛把票收进包里,“到了麻烦叫我们一声。”
周一自打屁股挨着座,整个人就不愿动弹了。
对于她这种每天必睡八小时的人来说,这两天行程实在太紧,跑的有些吃不消了。
总之困得要死,只想睡觉。
王濛和小伙聊的有来有回,声音不小。她只能拉高拉链,把人埋在衣服里。
次旦看周一靠着玻璃昏昏欲睡的样子,只得止住话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王濛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摇摇头。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她还能不清楚那小子,自打她们爬上车,那盯在周一身上的视线就没挪开过。
借着和她聊天的名头不就想瞧周一,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那小子视线都在往她身旁瞟。
心思昭然若揭。
这算什么,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车到终点就没有交集的两人,小伙子,提前为你点蜡。
车行一个小时左右,名叫次旦的小伙借着整理旅客背包的间隙又来了一趟。
可惜,周一睡的正香。
王濛装作没瞅见他灼人的视线,扭头看向窗外。
雪大,落到地上便盖住了。不同南方,落地便会化成一滩积水。
等到周一睁眼,车窗外已是另一派恢弘美景。
山舞银蛇,原驰蜡像。
日头渐高,车行驶在高原之间,彷佛进入了异域世界。笔直国道直插大山,左边是积雪皑皑冒着寒气,右边千岩万壑光秃一片。
“醒了?”
王濛雪景看得久了,眼睛都花了。
周一伸个懒腰,杏眼波光潋滟,脸上带着睡迷糊的红晕。
她呆呆的点点头,问道:“到哪儿了?”
这个问题还真答不上来,人生地不熟的,出行全靠导。
“大概还有两小时。”王濛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哦。”
周一伸手捏了捏脖子,这会儿酸疼的厉害。
她换个姿势抱住王濛手臂,将头搁在她的腿上,“那我再睡会儿。”闭眼欲睡,被王濛一把搂住脖子。
“哎哎哎,别睡了。”
王濛将她摇起来,视线却在车头出现的小伙身上,低声说:“完蛋了,你被人给瞧上了。”
“哦。”周一神色淡淡,显然见过太多风浪,夺过被攥住的衣领,闭眼打算继续睡。
王濛有些急了。
就不看看?怎么又睡了?
她晃晃周一的手臂,哀求:“别睡啦!陪我讲讲话嘛!”
“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瞌睡没了,周一只得坐直身体陪她解闷。
“你真的不和人家说说话吗?”王濛凑到周一耳边,贼笑。
“小伙子等你睡醒蛮久了。”
“不信你看。”周一顺着王濛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好和小伙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