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战国末年的一个阴天傍晚。
十六岁的神户安由坐在烟明镇一家甜品店里无所事事地吃着甜腻腻的丸子,她耷拉着眼皮,耳边一边听着身边偶尔响起的勺子与瓷碗轻微碰撞的脆响,一边困倦无聊地透过门扉上帘幔的缝隙注视着店外寥寥无人的街道。
外面下着点细雨,春天的天气总是这样阴雨绵绵,带着点余冬未散尽的寒意。甜品店老旧的木门半拉着,偶尔一阵夹杂着水汽的风一吹来,就把它吹得嘎吱嘎吱响。
滴答,滴答。
雨水从瓦檐上滴落,打在店门前的台阶上奏响了百听不厌的旋律。屋内有些潮湿的水汽,但并未让人感到不适,安由一边屈起食指轻轻敲着木桌,在未点灯的昏暗木屋里像一个倦怠的老者凝望着街道上的景物。
烟明镇现在很多建筑一改以前的木式风格了,都换作石块堆砌,据说是为了安全隐患。
在这里呆有些时日的人都知道,烟明镇之所以做这些改变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烟明镇几年前在千手与宇智波的一场战争中被不幸波及,当年的烟明镇盛产纸灯笼和烟花火竹,因为那场战争,燎舌的大火借此把整个烟明镇点燃,甚至蔓延到后山的百年神社上,几乎燃尽了一切。
战后烟明镇的人已算死伤惨重,等到人们重建好小镇,已过了三年了。
现在的烟明镇整条街几乎没有了以前古风的和屋模样,更没有像以前一样随意一瞥就能见到精美的灯笼,现在随处可见的都是冰冷灰暗的石块,特别是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放眼望去只觉一片黯淡。很多房子都没人住了,空出来伫立在那里,任由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苔和爬山虎附依在各处的石墙上,不断往上攀爬,试图开出艳丽的花。它们每天都像一位经历了百年岁月的长者般沉默地对面着冰冷的街道色调。
烟明镇以前十分繁荣,在战国时代中被各大忍者家族默认着庇护得很好,但至从几年前被波及进宇智波与千手一族的战争中后,很多人都相继离开了这个小镇,因为没有人想要在两个关系恶劣得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忍族夹缝中求生存。
现在没怎么卖灯笼竹火的烟明镇还被人们习惯性叫着这个名字,听来也真是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现在这个时候,早已没落七分的烟明镇难免显得萧条得很,不管是哪户店家还是沐浴着牛毛细雨的街道上都没什么人,有的只是那些不急着赶回家的行人在屋檐下无聊避雨的身影。
在这些人之中,安由是一名护送重要文书的普通女孩,她在护送文书给她的老师的中途遇上了这场小雨,为了不让文书被淋湿才进了这家店。
在等待雨停的过程中,她稍稍瞥了身侧一眼,随后她的目光移回来透过了被门上的帘幔挡住了一半的小半门扉不断地徘徊在街道上,她的视线上一秒还随那些撑着伞的路人的走动而稍稍偏移,最终却定格在一个纤细的女子身上。
那大概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安由想。
她所注意到的那名女子身材纤细高挑,脚踩着精致的樨木木屐,乌黑的长发及腰,露在外面的肌肤如白雪,头上还戴着一顶披着白纱的斗笠,垂下的朦胧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真切,但隐约可见有一双好看的黑眸。
她身履素白和服,行步间那长长的袖摆微荡开了点不知何来的氤氲雾气,发尾微晃,衣袂飘扬,轻快而又飘逸,宛若刚踏着清晨空林里的薄雾而来。
绵绵细雨沾湿了她瘦削的双肩,发尾处也带着点水汽,但她不甚在意,只是拢着衣摆,脚步闲适地向前走。
她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从容不迫,温婉悠然。
如果那女子放在平日人多的地方,大概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即便是现在路上没多少行人,也还是偶尔会有几个在屋檐下避雨的年轻男子在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视野中。
安由看着那个女子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耷拉着眼睛咬下了一颗丸子咽下。
这时,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背着漏孔竹蒌的小女孩,她衣衫褴褛,冒着小雨在街上跑动,神色看上去不太好,却还是不断造访着街上没关门的店家,声音细小可怜地问:“请问要买茶叶吗?”
大概不会有人要买她的茶叶吧。
安由看着那个小女孩从那些店里失落地走出来时这么想到。
安由看见她竹篓里都是翠绿的茶叶,还很新鲜,叶片被雨水打湿后蒙着一层幽绿的水雾,大祗都是刚摘的。
拿着刚摘的茶叶出来卖,也没有晒干什么的,会有人买才怪吧。
安由不负责任地想。
说实话,能够拿着刚摘的茶叶出来卖的那个小女孩也是挺傻的。
然而,就在安由这么幸灾乐祸地想着时,那个还未离去的美丽女子却是脚步微顿,既而转身对那个跑过她身边的小女孩轻声道:“给我来点吧。”
安由惊得连串着丸子的竹签都掉地上了。
没想到有人比那小女孩更傻。
那小女孩在听到有人要买茶叶时一愣,随即惊喜得面上都染上了红晕,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两巴掌的茶叶,将它们装进了一个挺干净的囊袋里递给了那女子。
那女子看也没看就接过了,将相应的钱给了她。
那小女孩感激得眼眶都红了,抽抽噎噎道:“谢谢您,姐姐,我出门在外,只是想赚点回家的钱罢了。”
竟然她没钱了,那茶叶哪来的?
安由想,这真的是个笨女孩,话语间一下子就暴露了很多信息。
那女子听了她的话只是轻轻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而小女孩也并不知道安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