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蒙蒙雨帘,钟嘉聿再打量一眼佛堂里去而复返的陈佳玉,摘下唇间已经浇灭的烟头,顶着半湿的头发与衣衫,转身悄然离开精心修剪的罗汉松。
这个女人意外再现,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和排查周繁辉组织的内部结构。
是的,陈佳玉可以称为女人了,钟嘉聿刚认识她时,少女离十八岁还差七日。
控制现场后初步讯问,未成年的标签令在场警察不由叹气,当身份证号匹配上她的名字,一股狭路相逢的微妙感更是击中了钟嘉聿。
钟嘉聿的老大,也是父亲生前故友,老闫扫了一眼这对年轻男女jiāyù相连的双手,爱徒心切,不甚满意:“手铐是这么铐的吗?”
钟嘉聿示意陈佳玉抓在衣领的手,“衣服走光了。”
男人之间粗犷豪放惯了,丝毫没留意大白话对当事人的冲击性。陈佳玉脑袋埋得更深,耳廓红了又白,羞惭欲泣一般。
可当她再度抬首,眼睛只闪过些许泪花,并没失控嚎啕,有股超龄的坚韧,令人怀疑虚报了年龄。
陈佳玉问钟嘉聿:“警察叔叔,为什么要铐我?”
真正当得起叔叔的老闫冷笑,指着钟嘉聿说:“他只比你大三岁,别把人叫老了。”
陈佳玉咬了咬嘴唇,正眼瞧着跟她间接牵手的小警察,果然一副初出茅庐的嫩相。
钟嘉聿似不服般,口吻稍硬:“铐你肯定是有证据证明你有犯罪嫌疑。”
陈佳玉又低头不瞧了。
衣服走光得不知所踪的其他男女在警察控制下,磨蹭穿上遮羞布,鱼贯而出上了警车。
老闫重点关注未成年,跟钟嘉聿一左一右押了陈佳玉,路上把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
没想到陈佳玉还是一个准大学生,考上本地师范大学的英语专业,园丁预备役,想打暑假工,经熟人介绍进了会所当服务生,端酒不小心洒到客人皮鞋,被罚了一杯酒,之后头晕脑胀,稍清醒就看到了他们。
陈佳玉鸵鸟似的,一直耷拉脑袋,年幼缘故,即使瓮声瓮气都像撒娇抱怨。
老闫对年轻人恨铁不成钢,口吻越发严厉,“他让你喝你就喝,要是他让你舔干净皮鞋上的酒呢?要是他往酒里面下药呢?你是还没了解问题的严重性,被人骗做‘冰妹’都不知道。”
陈佳玉没吱声,搭在膝头的右手不由轻刮质量堪忧的黑丝袜。
然后老闫半示意半考验钟嘉聿,“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钟嘉聿基础扎实,流程清楚,“带回队里尿检。”
警车开进一个承载年代沧桑的大院,陈佳玉这一车最末,老闫跟钟嘉聿交代一句“人就交给你了”就先进楼。
陈佳玉由钟嘉聿拉着,路过厕所,进了一间办公室。
她吓得汗出如浆,“在、在这里尿检吗?”
钟嘉聿冷眼如刀,像在说有病。
刚好有个男警从办公室出来,似跟钟嘉聿同龄,饱含深意瞟了两眼陈佳玉。
白衫黑裙,既短又窄,勒出丰盈曲线,黑丝和同色单鞋将双腿拉得分外修长,掩住领口的手势更显娇羞。
钟嘉聿拉着的女人,无疑魅力十足。
在学校和单位都几乎见不到异性的实习男警眼里,这就是猎奇解闷的八卦。
许德龙挤眉弄眼道:“聿哥,女朋友啊?”
陈佳玉难得抬头,复杂瞪了对方一眼。
钟嘉聿路过踹许德龙一脚,当然给避过,双方都是行家。
钟嘉聿的眼神跟刚才剜陈佳玉如出一辙,多了一句咒骂,“有病。”
他就近捞过办公桌上一卷粗大的透明胶,刮了一圈找口子,自然用上跟陈佳玉相扣的手帮忙。
银色手镯在灯光下一览无遗,原来是女嫌犯,许德龙讪讪挠头离开办公室。
钟嘉聿撕了透明胶贴桌沿,用笔戳出三截,吩咐陈佳玉:“衣领贴好。”
原来不用在办公室尿尿。
陈佳玉舒一口气照做,贴紧豁开的衣领,然后整副手铐转移到了她腕上。
钟嘉聿牵牛似的,在前方拉着手铐,带她去男女共用的厕所尿检,又贴着头皮剪了她一戳头发。
五合一尿检板摆在洗手台,液体漫进各个显示窗,慢慢晕开整齐的一道红杠。
陈佳玉凝神屏息,死死盯住。
“现在知道怕了?”
钟嘉聿冷不丁问,贱兮兮的,生怕她不够紧张似的。
陈佳玉心跳更快,戴手铐的双手十指紧握,祈祷高考成绩都没这般虔诚。
不一瞬,尿检板上第二道红杆如约出现,吗.啡、冰.毒、K.粉、摇头.丸、大.麻均为阴性。
结果出乎所有警察预料,陈佳玉是那群人里唯一干净的人。
陈佳玉又激出一身凉汗,不过像退烧,这是最后一次。心中石头落地,美人天生的傲慢便出来作祟,敢正眼瞧钟嘉聿了。
“警察哥哥,我可以回去了吧?”
洗去嫌疑的少女虽难掩困顿,年轻到底提供了最大电力,本就妍丽的脸庞越发迷人,清嫩的嗓音越发像撒娇。
在场警察都给提了神,窃窃发笑,静候钟嘉聿如何应对。
钟嘉聿黑着脸答卷,“一个未成年人大半夜能去哪里,回去呆着等你监护人来接。”
陈佳玉的撒娇成了倔强,“四舍五入我已经成年了。”
钟嘉聿将她牵出厕所,“四舍五入我都是警察叔叔了。”
陈佳玉别到他跟前,手铐怼到他眼底下,“可以解开了吧?”
陈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