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伢子的滔天大恨。
眼下,面对王途禄的询问。柳沅之狠咬舌尖,一抹带着血意的笑出现在脸上。
“王老大,你自然是极好的……五两银子,不小的数目了。”
呵,五两银子,断送了一个妙龄少女。
“这一次生意,买家愿意出十两银子,买一个孩童。”王途禄忽然偏头,直直望向柳沅之,“但他要求见到拐卖这些小孩的人,也就是你。”
柳沅之面上不显,淡定试探道:“真可惜啊,我花那么久时间收集到了这些小孩,还没和他们玩够呢。”用绣着柳树的手帕轻柔擦拭嘴角,“买家说了用他们做什么吗?”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卖进宫中,男的当太监,女的做宫女。下辈子温饱不愁,有本事的想荣华富贵也不是不能。”
一人大步迈入,白色的袍子下身躯挺拔而结实。微卷的发梢落在月牙眼前,嘴角干净的笑衬得眼角弯弯。
“放心吧,我们少爷有宫中的人脉。他可有钱了,不会让诸位吃亏的。”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一位满身贵气的人出现在人伢子帮面前。
江玄昱,身穿绣着金色纹路的玄墨长袍,修长有力的手臂在长袍下若隐若现。他站在堂外的鸟笼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漫不经心地逗着挂在笼中的鸟儿,桃花般多情的眼中泛着笑意。
“这笼中的金丝雀倒是有趣,黏人得很。”
王途禄本身对他们不守时颇有不满,但是江玄昱眼神一扫过来,满满笑意中他察觉到此人并不好惹。
他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杀过人做过不好的勾当。深知有两类人惹不得:一类是走到穷途末路的人,他们会不计代价地把你一起拉下水。
另一种就是江玄昱这样的笑面虎。
一旦惹到他们,他们会面带笑意但毫不留情,直到他们除掉你。
王途禄忙堆出一脸笑,带着几名人贩子簇拥上去。谁知江玄昱抬手制止了他们,径直走向柳沅之的位置。
他饶有兴致地半俯身,用一柄镶有名贵珠宝的扇子,轻挑起她的下巴,活像一个风流浪子。
“我刚进遂城,就听见很多人讨论你是人是鬼。如今见到,果然美艳近妖。但我更想看看你这艳妆之下的素净脸庞。”
柳沅之听闻这话,顿时笑靥如花,娇艳欲滴的模样令人为之倾倒。
下一刻,她打掉折扇起身靠近他,脸蛋凑得极近。
朱唇微启,声音妖媚:“公子要看,何不走近点,是害怕奴家把持不住吗?奴家不是妖,不会真把公子吃了。”
明明那么旖旎的气氛,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却都带着探究的敌意。
柳沅之心里想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临门一脚,把她想做的全毁了。
江玄昱则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心想必须将她除之后快。
两人针尖对锋芒,在外人看来却像是郎有情妾有意。小白从一旁探头过来,把手插进两人脸中晃了晃。
“你们互相看看就陷进去了吗?少爷,我们这次来不是找夫人。”
柳沅之如梦初醒,重新落座,端拿茶杯的指尖微颤——她看清了对方眼底的威胁。
举扇敲了下乱说话的小白,江玄昱撇下他朝等待他许久的王途禄走去。
之前他托城中早早安排好的线民朝人伢子团伙传达消息,线民告诉他,眼前这个王途禄看似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狠辣、用的人也都是亡命之徒。
他从跨进这个人伢子帮,就感觉有一股诡谲的氛围流转于大堂之中。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下人们,眼神全部紧紧锁定着他。就像是他敢有任何动作,下一瞬间几把刀便会朝他捅来。
但是江玄昱在京城多年,什么腥风血雨没经历过。这传闻中杀伐果决的太子殿下、外送称号“京城中的活阎王”,就算感到了诡异,也不过觉得很有意思。
他心中感叹,在场的人中还挺多熟面孔,都是大理寺亲颁的悬赏犯……看来这人伢子团伙确实也不简单啊。
王途禄朝走来的江玄昱弓腰抱拳,再抬头发现他手上正把玩扇子,倦怠玩味地回着礼。
“江玄昱,来买小孩的。”
他嘴角微抽,忽略对方的无礼,反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肥壮的脸上堆出笑,半颗缺牙露在外面。
“公子从京城远道而来,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劳碌极了,我为您和您的仆从准备了两间最好的屋子以及温水洗浴。那金丝雀要是喜欢,尽可以带去赏玩。”
“我们这都是大老粗,只有柳沅之她一个美娇娘……今晚,不若让她去公子那间,侍奉公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