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妮继承了阿尔法德深邃的眉眼,以及布莱克的灰眼睛,鼻子和嘴则像玛莉提丝。栗色的卷发下是一□□康红润的脸。
只可惜,在家养小精灵阿诺的照顾下,她早已进入梦乡。
他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是个聪明的宝宝,还不满一岁就会喊‘妈妈’。”安德瑞丝带着希望说,“来年春天我一定能教会她喊‘姐姐’。”
“不可思议...”雷古勒斯说,“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因此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是顽皮的男孩、是情犊初开少女,唯独不是婴儿。但我也许能见证小黛妮的成长...这种感觉很奇妙。”
“噢,我明白你的感觉。”她说,“成长是世界上最精妙的魔法,难以想象她要如何蜕变成大姑娘。”
她轻声感叹道:“真希望她快些长大。”
“当婴儿有什么不好的?无论做什么大家都会喜欢你。”他说。
纵使他的面色平静、语气温和,安德瑞丝却觉得有些不安。在此番闲谈中,她敏锐地察觉出雷古勒斯的内心世界是消极的、温文尔雅的外壳下藏着一颗阴郁的心。
倘若那潜在的负面情绪会伤害到她,她是否还要维系这段友谊?她迟疑不定地想。
“别说傻话,”她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我们不可能永远是孩子。有一天小黛妮也会长到我们这么大,然后进入霍格活茨。那时你或许在魔法部工作,我呢,可能在远东研究如尼文。”
“那意味着我们要承担更多责任。我不知道它是否算件好事。”他伫立在窗边,注视着安德瑞丝。
“你在害怕,雷尔。”安德瑞丝一针见血地说。她不知道假期里发生了什么,让雷古勒斯表现出这般的脆弱和迷茫。是的,她在他眼中读到了脆弱。
她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难道抵不过一瞬间的臆测?雷古勒斯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呀。
安德瑞丝轻轻碰了碰雷古勒斯的脸,又伸手撩开他脑门上柔顺的黑发,同他对视。
雷古勒斯僵在原地,有一阵莫名其妙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接着心跳便不受控制了。
有那么一会,他们都没有说话。走廊里静悄悄的,空气里交织着某种热烈又微妙的气息。
“责任的另一面是权力。”她捧着雷古勒斯的脸,说道,“是随心所欲喝酒的权力,也是不被踪丝限制的权力。责任恼人,但谁会尊重一个孩子的意见呢?”
雷古勒斯默然片刻,才道:“西里斯说得对,我是个胆小鬼——甚至害怕长大、害怕未来。”他的眼睛呈现出奇特的灰黑色,像是暴雨天里的海面。
假期伊始,他便同母亲造访了莱斯特兰奇庄园,那儿的见闻令他备感不适...他没有怀疑自己的信念,却在拉巴斯坦神经质的笑声中畏惧起了将来。
“我们是朋友呀,未来也是。想想看,巴蒂是你的同事,你得负责喊他下班(否则他会为得到克劳奇先生的认可而住在魔法部)。等周末,我们去霍格莫德同西尔维娅碰头...”她的眼睛亮亮的,蕴含着鼓励之情,“你还害怕么?”
雷古勒斯缓缓摇头,女孩的话语似阳光透过缝隙,在他的脑海中织出金色的画面。
“成长对我的意义重大。”安德瑞丝说,“每过一天我都更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得愈多,我愈有安全感。虽然我没有拉文克劳般旺盛的求知欲,但我享受获取知识的过程,这能让我感到‘世界尽在手中’。”
“你说服了我。”雷古勒斯说,“也许有人愿蒙昧地度过一生,但不是我。未知正是成长的迷人之处。”
“所以我们刚刚算进行了一场有益的争吵吗?”
“噢,也许算吧。”安德瑞丝微微侧过头,示意他看向窗外,“瞧,下雪了。”
凌晨一点,客人们才打着哈欠准备归家。
“和你聊天很愉快,但我该回家了。”安德瑞丝抿唇一笑,同雷古勒斯作最后的道别,“开学见。”
雷古勒斯牵起她的手,轻轻覆上一吻:“晚安,安娜。开学见。”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缎面手套上,她的心跳停了一拍。丝丝热意从脖颈爬上耳尖,安德瑞丝掩饰般地拢了拢头发:“晚安,雷尔。”
她转身踏进壁炉里,同家人一起消失在绿色的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