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渚要用的东西很快被送到了云浮别苑,收拾好一切后,她又眯了一会儿,堪堪醒来时,天色还未至薄暮。
夏季的白昼气焰大盛,夜晚总显得遥不可及,饶是如此,文伟成和何韵清还是直至天黑时刻才归家。
文渚听着动静,拿出两个盒子。
那是她在毕业之后,利用空闲时间给父母设计的礼物。
礼物做好很久了,国际快递也很方便,只是她想亲手送给他们,才迟迟没有寄出。
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动作牵扯到了什么,一张明信片飘落在地。
刚要捡起来细看,又听见何韵清在喊她。
再顾不上纸片,她挂着笑意推门而出:“爸妈,看看我这是什么。”
理所当然的,她的礼物得到了高度赞美,文伟成跟何韵清还在研究着文渚的礼物,明晃晃的白炽灯光扫落在家人头顶,却文渚柔软地笑了一下。
好像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在夸奖她。
无论她做了什么。
现在想来,她那时能顶着压力,告诉谢晏白“我从中央圣马丁毕业后获得成就,将远大于此时的付出”,离不开家人一直以来给她的鼓励。
她实在是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何韵清去洗漱了,文渚回屋,又看到了那张明信片。
没什么事再让她分心,她捡起来,看清后一愣。
……原来是这张。
当初她在伦敦,家里的情况让她没有办法再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适当放慢步调,享受学院生活本身。
她需要钱。
所以,她变得极为忙碌,上课以外的时间,她就在参赛、在工作室打工、去珠宝展等几个活动间来回奔波。
一开始只能去小展,渐渐的,随着设计越发成熟,她也能登上一些大展。
而这张明信片,正是她在一次展出后收到的。
那时她在设计界尚是查无此人,天赋给予的灵光让她在展览上获得一席之地,却难以让她一步登天。
她心里也清楚,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正赶上设计师协会办了一个珠宝展,面向独立设计师,有些门槛,而她幸运的得以通过。
只是场地有限,不大的地方密密摆着成串的展台,每个人的作品只能占据一小个角落,毫无“珠宝设计师”这个名头本身的光鲜。
比起珠宝展,它更像一个聚集了梦想的集市。
那日闭展后,她去收拾展台,正逢工作日,阴雨霏霏,人流量更显惨淡。
谈不上失望,她抿唇,更忧虑今天的特价面包会不会被提前抢完。
正想着,却冷不丁被叫住。
浅色头发的工作人员拿出一张明信片,微笑着告诉她:"Wen,it comes from a gentleman"
"Thank you."
微笑着伸出仍然白,但已经有了茧子的手指,她垂眸打量手中这张由主办方统一制作的明信片。
明信片成本不高,薄薄的一张,质量也算不上好,每位游客在入口处便可领取。
正面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不同的则是背面,那里有一行用黑色墨水写下的英文。
——"Great work, looking forward to your future achievements."
字迹意外的优雅漂亮,甚至规范的□□了十五度,让人能想象字迹的主人在写下这些时,动作该是何等赏心悦目。
而左上角该写邮编的地方,被写上了她作品的编号和名字:No.097 花楸。
与之相配的,还有一小截被贴在上面的花楸树枝。
枝丫细而短,坠着火红的果子,如同等候许久之后,天光骤然亮起,海边那终于迎来了日出的太阳。
可是这时节,他又是从哪里寻来结了果的楸树?
……
想不通,或许也不必想通。
就如他未写落款,她也没有去追问工作人员写信的人到底是谁。
小心地重新收好明信片,缎子制成的光滑睡裙随着动作水一般的流动着。文渚微垂眼睫,很轻地笑了一下。
有些事,其实也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不是吗?
.
第二天,方乐之过来,接文渚去商场陪她逛街。
她对文渚的新住处依然不是很习惯,不过这个小区比之前的那个整洁干净很多,她又有了几分高兴。
她兴致勃勃:“按照升级路线,再下一步就是市区大平层了!”
“好大的跨度,你是真抬举我。”文渚懒道。
“大什么大,”方乐之握着方向盘吹了个口哨,“我相信我的大设计师的能力!”
商场冷气充足,明晃晃的日光穿过中央区域的顶层玻璃,浅色的地砖悉数描摹人影。
泡了柠檬片的水正好能缓解些许口渴,文渚喝了几口,立刻就有导购再给她添上。
而说是逛街,因为方乐之懒得一件件试,其实也就是坐在沙发上,看模特的试衣效果。
直到最后一件也展示完毕,文渚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次的新款还有点意思。”
方乐之哈哈一笑,马尔斯绿的猫眼美甲在灯下一闪一闪:“说吧,看上哪件了,姐妹给你一起买了!”
店员忙着打包衣物,射灯照在织料的暗纹上,让衣物仅露出一个角都显得精致。
而方乐之才脱下来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