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看见旁边有生人,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拔出腰间佩刀,那刀锋凌厉地向沈逸袭来。
电光火石间,刀刃已逼近面前,根本来不及躲闪。
沈逸脑中万马奔腾,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捡人。
估计自己今天得交代在这儿了。
“住手。”
影卫听到命令,手中的刀却由于惯性不能及时收回,极力迫使刀口偏向一侧,擦着沈逸的脖子,削掉他的一截头发,深深地插入到他身后的老树中。
“方才是他救的我。”黑衣男子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在意识快清醒时,他能感知到一个小少年在努力施救。
命悬一线的感觉并不好受,沈逸看着地上被削落的头发,心有余悸。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黑衣影卫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回去自行领罚。”男子恢复了少许,虽然脸色仍旧苍白,但眉眼散发的威严却不容小觑。
沈逸心中震撼,私下猜测,自己今天救的人身份估计不简单。
想离开,但影卫的刀比他快,还是静观其变罢。
男子被下属扶到一旁树下简单包扎伤口,抬眸看向沈逸,“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到这里来?”
沈逸没必要扯谎,便如实回答,“我是临祁县小河村的沈逸,和家人一起来云岩寺上香。”
男子沉吟片刻道,“现下并不是年节,为何会选今日来?”
沈逸把家中近来的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从秋苗税开始,沈家就连连出事。
“涨秋苗?本…我从未听说过这事。”男子皱眉道,“朝廷的邸报没写罢。”
沈逸苦笑道,“是没写,这是新任知县的命令。”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手指紧紧抓住坐下的石头,语气却十分稳重,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此等滥用职权,私自收税,纵恶吏伤人之事为何没人往上奏报?”
沈逸摇头叹息,只是无奈说了一句,“新任知县是九江郡郡守的干儿子。”
男子了然,淡淡的眼神闪过一抹犀利,沉默片刻道,“这件事自会有个公道。”
说罢,掏出一个钱袋,对沈逸道,“你今日救了我,这里面有几两银子和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你且收下罢。”
“今日之事,不要外传。”男子又补了一句,“对你没好处。”
面前的钱袋呈墨色,闪着丝绸独有的光泽,绣满精致祥云,又用金线勾勒,十分贵气。
里面有一千多两银子,足以供他一生科考,足以让沈家飞黄腾达,富庶一方。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沈逸却没有接,不是家中富裕不缺钱,也并不是他品性高洁不受黄白之物。
而是因为,若今日之事不外传,沈逸没法跟家人解释银子的来源,也难花出去。
更重要的是男子身份特殊,背后牵扯之事必然复杂,银子握在手里,相当于一块烫手山芋,他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并不愿参与其中。
后面这个原因自然没有跟男子说。
男子本以为他不收钱是想挟恩图报,不成想少年有自己的考量,打开钱袋掏出几锭银子道,“那这几两碎银子你先收下,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定相报。”
沈逸这次不再推辞,接过银子朝男子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沈逸走远,影卫眼里寒光闪过,摸上腰间的佩刀,上前低声请示,“殿下,要不要…”
男子摆摆手,“本王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放他去罢。”
“今日之事,和老二定然脱不了关系,回去好好查查。”男子命令道,“那个九江郡郡守和临祁县知县也查一下。”
下属领命,剩下几人带着男子离开。
河水潺潺,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沈逸劫后余生,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后不要随便捡人。
寒风袭来,竹林里的枯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飘零的枯叶划过沈逸的脸庞,他才回过神来,时间不早了,沈家长辈们应该午休快醒了,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一路小跑,沈逸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看见前方寺庙黄色的院墙,心里安定了几分,重新把被削短的发丝整理藏好,不叫人发现。
午休还未结束,四处寂静,沈逸轻轻推开男子的厢房,房间里他爷爷、大伯和父亲都在闭目休息,鼾声如雷。唯有二郎沈田听见了动静,低声询问他去了哪里。
沈逸只答道,在寺庙周边四处转转,冬日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便回来了。
沈田也没有继续追问,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一个位子,一起午休。
日暮时分,沈家人做完礼信,听完诵经,便打道回府。
回去的台阶比上来时容易得多,或许是求神拜佛后,有了心里安慰,沈家众人的脸色都轻快了许多,积压多日的愁绪消散了大半。
冬日白昼短,沈家的牛车紧赶慢赶,想趁着日落前到家。
然而事与愿违,行到一半的路程,前方的路就被人群堵住了。
沈老二停了牛车,去前方探明情况。
乌压压的人群,围着一家人。
中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拥着一对瘦骨嶙峋的龙凤胎儿女哭泣,“你们要听话,爹娘实在养不起你们了,家里田地少,秋苗税涨,人头税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旁边的男子同样身着满身补丁,看着像是孩子的父亲,正一脸冷漠和一个人牙子的说话,“这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好些富贵老爷家想买去,求个好寓意,价格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