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那遣我一人去便可,易于隐藏行迹,可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一百精兵目标太大,昼宿夜行,会误了大事。元帅放心,属下定不负元帅重托!”
杜守成刚要递出的令牌又握回手中。他似被这一番慷慨陈词震住了。
久久不闻回音,杜越缓缓抬头,声音却更加坚定:“元帅,兹事体大,属下人微言轻,即使回返京城,怕也难顺利求援,恳请元帅返京面圣。元帅既然如此信任属下,把三军希望托付于我,属下愿与同袍坚守定远,以待援军!”
“胡闹!三军主帅岂可弃城而逃!你再胡言乱语,动摇军心,本帅治你的罪!”
“元帅,人同此心!属下又如何能舍弃袍泽,苟且偷生?!”
杜越含泪叩首。
“越儿!你想一想,为什么十二道羽书都如石沉大海,可知这个方向,可能不仅有北狄散骑。我要你点一百精兵,是拼死一搏,才可能有机会越过歇马山。”
杜守成走下来,伸手将他扶起。
“爹爹……”
杜越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他话中有话,那是杜越一直不愿意去细想的缘由。
杜守成搂住他瘦削的肩膀,压低声音:
“越儿,我想你知道如今危城将破了。我为主帅,只有坚守定远,才能保全我云中将士之名节。现下,超儿在叶勒河畔生死不明,辉儿也身负重伤……你们是云中的希望,我大燕的儿郎不能都折在这里,你明白吗?!”
“要活下去,让天下人知道在河西发生了什么!我杜守成指挥不力,有负圣恩。但我云中将士与定远共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丢失河西一寸疆土。”
“越儿,你现在动身,明日能到歇马山,莫再耽搁了。”
“属下得令!”
杜越双手接过封有信函的竹筒,重重叩首。
夜色中,一小队人马悄悄出了城,三三两两,往东南方向飞驰而去。
跑出不到三十里,他们便遭到了袭击。
果然不是北狄散骑。而是北狄的围城部队。
他们已经出现在定远城后方。在这寂静的夜里,大战即将到来。
杜越立即命人返城报信。那一百人马都是先锋营与他同起同卧的弟兄,配合默契,当即挽弓搭箭反击。杜越勒紧缰绳,在夜色和同袍的掩护下策马冲出重围。
身边一骑倒下,又一骑倒下。不容他细想,更不许他停留。敌人的血,同袍的血,染红了他身上的银色轻甲,以及手中的玄色长剑。
经过激战,次日午后杜越和三个同伴终于到达歇马山下。
河西三郡的东南界,由高阳关及大河之滨的歇马山脉组成。
歇马山为云林余脉,往西南方向绵延十余里,状若缰绳。它由大大小小数十座山峰组成,其中不乏高山深谷。
它的西侧带着定远的风沙荒凉,东侧则有难得的青绿湿润的气息。翻过歇马山,渡河后沿河而下都有军驿,快马四昼夜便可抵达京城。
杜越再展开羊皮地图细看了一遍。
歇马山中段有一处相对低缓的山坡,紧贴绝壁,标名为思乡崖。它像整座山脉的一道豁口,沿其棱线而下便是翻越群山最快捷的途径。
他择定路线便不再迟延,与同伴上山。
行至半山腰时,太阳已经隐到山后。路上却忽然杀出一队人马,举火把把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只见他们身着燕军军服,颈系红巾,为首的腰间还挂有铁青色腰牌,想必是一名百夫长。他扬声喝问:“来者何人,擅闯入我军营地?!”
杜越把剑插回鞘中,出示腰牌:“我乃云中大军先锋营骁骑校尉杜越!有紧急军情传达!你等为哪营士卒!何故将我阻拦于此!速速带我去见你们主将!”
“我等是河东大营孙虎将军部下!”那百夫长接过腰牌,就着火光一番端详,双手交还,朗声道:“请校尉随我等回营。”
“校尉!”同伴悄声道,“孙将军部本应在河西与我等并肩作战,不知何故滞留在此。校尉多留心!”
闻说河东大营军容肃整,声威自壮,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杜越点头,示意他们跟进。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一行人才返回营地。
在帐前坐了一小会儿,便见百夫长引一校尉来,执军中礼节见杜越:“将军请杜校尉帐中回话。几位兄弟一路辛苦,可先入营歇息。”
杜越疑惑:“同行皆是我袍泽,为何不能随我入帐?”
“杜校尉,将军指名见你,我等谨遵上官命令行事。同在行伍,望勿与兄弟为难。”
同伴轻声道:“校尉放心。我等在营中静候校尉。”
杜越冲同伴们点点头,便跟随那百夫长去了。
孙虎的营帐设在山腰上一处缓坡。杜越在门前解佩剑,入帐跪叩,“云中部先锋营骁骑校尉杜越,见过孙将军!”
几案后的人闻声而起。
走近前,只见是个年近不惑的精壮汉子,正是本次战役的副帅,河东大营的孙虎。
杜越与他素无来往,只知他是当今孙贵妃的堂弟。
他焦急道:“杜校尉,本将问你,定远战况现下如何了?”
“禀将军,定远危急!北狄围城已半月,城中弹尽粮绝,杜将军命我出城求援!”杜越如实回答。
“这是何故?当日殿前议事,已定下诱敌之计,放弃定远。杜将军为何率部坚守,竟致身陷重围?难怪迟迟不见你部传信到来,我河东大军在歇马山亦苦等多日。”
杜越不置可否:“禀将军,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