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多次派兵传信,派出后皆无音信,想必被敌军阻截。前夜属下率一百精骑才勉力突围,如今北狄合围已成,定远城中我军仅存数千将士,伤残近半,抵挡不了多少时间,请将军尽快发兵援救!”
“我晓得了。发兵事大,且容我考虑,须待明日升帐议事。杜校尉一路奔波,想必也乏了,请先下去歇息。”
杜越抬起头。他嗅到了一丝敷衍推托的气息。但他希望再争取一下,毕竟孙虎部已经是离定远最近的燕军了,只有一昼夜的路程。
“将军!属下唯盼将军早下决断!一旦定远城破,河西无险可守,危若累卵!北狄的弯刀即悬于我京师头顶!”
孙虎眯了眯眼睛:“杜校尉,你这是以河西三郡和京师来威胁我?”
“属下不敢!属下唯盼将军早下决断!”
“那就是对本将的部署颇有微词?”
“属下不敢。属下奉命求援,定远情形已报知将军,我定远守军日夜翘首盼将军至。军情急切,属下言辞如有冒犯,还请将军海涵。只是属下军务未完,这就向将军告辞了。”杜越强压怒火,起身欲走。
“站住!杜校尉,你口口声声为出城求援,说到现在,一未见令旗,二未见急信,本将如何信你。怎知你不是临阵脱逃,到这里唬我,惑乱军心?定远战事一日未了结,你便走不得!”
说话间,营门哨兵便已拔剑阻拦。
果然有问题!杜越原地站住。
他知道父亲在信中写了什么,这密信要面呈圣上,断不能交到孙虎手里。
“将军不信我,只当我方才的说话全没听过罢了。又何必与我为难?我若是逃兵,听凭监军按军法处置!属下斗胆问将军,两军一月前就奉命入河西,现定远已酣战半月余,将军仍徘徊于歇马山,属下又该如何信你?”
“好胆!你竟出言不逊,顶撞上官!来人,云中军骁骑校尉杜越临阵脱逃,惑乱军心,立即押下处决!”
帐外的士卒立即上前踢向他腿弯,两双手铁钳般把他制住。杜越小腿吃痛,跪倒在地。
“且慢。”帐外人声传来。
孙虎冷冷道,“史监军到来何事?”两士卒闻声停止了拖拽,杜越也暂时停止了挣扎。
监军史寒冰入帐,对孙虎拱手,笑道:“孙将军,杜骁骑年岁尚轻,在云中也颇得杜将军疼爱,不免气盛些,若是不留神冲撞了将军,还请不要与小子计较。云中大军向来治军严明,临阵脱逃之事闻所未闻,其中或有内情,将军可把此案交由我来详查。”
“这自然是史监军份内之事,我不便干涉。可他目无上官,我应当加以惩戒!”孙虎负气道。
杜越昂首:“将军!你不顾袍泽之谊,不惜河山沦丧,见死不救便罢了!杜越不畏死,我一身恨不能斩尽敌寇,与同袍埋骨黄沙!”
史寒冰厉声斥道:“还多嘴!押下收监!”
两名士卒便捂住嘴把他拖下去。
“三公子!”一路追随他杀出来的先锋营军士闻声而起:“大胆!你们把杜校尉送去何处?!你等竟敢私自扣押云中军信使!”
立即有燕军士卒将他们重重围住,为首的校尉出示令牌:“传孙将军令!查云中军先锋营杜越等四人,假传军报,临阵脱逃,于歇马山营地被我军截获,就地羁押,待监军大人处置!”
“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快放了杜校尉!”
“没有这等事!放我们出去!”
“我要见孙将军!”
那校尉补充了一句:“如有反抗,即按战场抗命论处!”
两名士卒将杜越送进离营地稍远的树林中,把他结结实实捆在树上。
杜越挣不脱,嘴也被破布堵了个严实,只好靠在树干上听凭摆布。
过了好一阵子,只见那年轻的士卒忽然走远了几步观望,另一个年长的则对他附耳细声道:“杜校尉,你不该顶撞孙将军,他这些天因为寻不到贵妃娘娘要的雪莲,正在气头上!”
杜越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但那年长的士卒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意思。
“你别嚷嚷。我叫李刀,他叫王五,我们每天在军帐外听差,最明白不过。大营上下,谁不知道河西出了大事?只是我等也说不上话。你若是信得过我,先在这歇息半晌,等夜深换防的时机,我二人设法放你离开。”
过了一会,李刀又道:“你别大声嚷嚷,我便让你说话。”
杜越连忙点头。
李刀一把拔出他口中破布。
“李大哥!不可!若你放我走,不但会连累你们,且不论我之前如何清白磊落,我这临阵脱逃的罪名也会坐实。你可知与我同来的三个同伴现在何处?”
“我不知。他们是随你一道来的,杜校尉。在下有一事不解,一路生死见过,我等莫非还在乎这多一条少一条的罪名?”
杜越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担任监军的史寒冰是杜家世交,听他方才说话,杜越隐隐抱有几分平安离开的希望。
“若到三更尚无转机,劳烦李大哥为我安排。”
“要得。”
不远处就有一队队士卒在眺望巡逻,确实是难逃掉的。这里还是歇马山西侧,要下山还有很长的路。杜越一路赶来也确实又饿又乏,便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二更时分,一队巡逻的士卒经过,李刀上前攀谈几句,便折回来唤醒杜越。
“杜校尉!”他唤道,“不好。听说孙将军今夜便要处决你。”他把刚送来的烧饼塞到杜越手里。
“穿过这片密林,便到思乡崖,从那里下山最近!你的佩剑王五已偷偷取来。”他伸手一指那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