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先生之意,帝王不应当太过疑心。”
“身居高位,谁能做到不疑心?谁…又能真正忠心?这天下良臣多,可忠臣少。”
“先生,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相互制衡,这块大饼谁都想去咬一口,如此朝廷运转,天下太平。可一旦有人想多要一块,这失了分寸,便会群起躁动。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只可惜百姓。”
“先生制衡之道,小女佩服。只是…若君王无能,该何为?”
男子嗤笑,无奈摇头,“再好的君王又如何?无能或有能,这天下终有疏漏,这利益照样到不了百姓手中,那群王侯权贵能消停一点,便是百姓极大的福分了。”
“是了。”魏羽枝端起茶杯,呡一口放下。
“郡主,公主如今身子还好?”男子转身坐下。
“母亲…不大好,也不愿见人。”魏羽枝眼眸中流露这淡淡的忧伤。敬阳长公主的魏郎君死后,她一直郁郁寡欢。
“魏大人之事对她打击,心病难治。”男子叹息。
宁王府内,七王爷从璃都赶到,瓷片碎渣洒满了堂前,安静得可怕。天已经放亮了,他整夜未睡,听说皇宫刺客一事就已经往回赶。
知晓自己儿子被弄走,还有袁府公子,其余几位王爷的王府都被刺客大闹一通。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宁王如今大发脾气,眼睛通红,喘着气。
他心里慌,那些刺客到底是谁?为何此时要出来坏他好事?
刺客大闹皇宫,劫走自己的儿子还有其余几位世子和公子。
这分明不是为了刺杀,只是为了挑衅和闹事。后背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偏偏要在他对一切唾手可得之时。可那刺客竟然在都城中如此喧闹,还引着官兵去了璃都。人心惶惶,日后必定四处加固防守,他走私之物如何处理?
想到这里,宁王气结于心,猛然又摔碎了一个茶杯。滚烫的水泼在他手背,让他清醒了几分。
此时,竟然有传信,他忍着怒火打开那鸽子腿上的信条。
“爹,我还活着。”
宁王吃惊,可终于还是激动,他忙回信道:这段时日,别回都城,就当你死了。
殊死一搏。
那边的蒋明鹤在都城南郊的农庄里,他接过飞鸽,看完字条后便放在烛火上烧了。
蒋明鹤在那树边休息了片刻,便起身带着何莜穿过那片树林,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这儿。
何莜吃惊:“世子可是家大业大,这儿也有农庄。”
“这位置偏远,就是留着逃命的。”蒋明鹤似笑非笑。
烧完字条后,何莜问道:“宁王殿下如何说?”
蒋明鹤道:“我们…去璃都。”
“璃都?你不该回府吗?”何莜不解。璃都靠近都城,原是都城人口太多,便新划了个地儿,名为璃都,其实就是个小都城,那儿的权贵不比都城少。
“去就是了。”蒋明鹤只道。
蒋明鹤包扎好伤口,换了身衣,何莜也换了身普通人家小姐的衣裳。
何莜只感叹,这农庄还真是应有尽有,什么玩意儿都有,这宁王府做的准备可真多。
“公主,如今我们便是蒋公子与何小姐了。”
何莜点点头。
“我们从哪儿出都城?”何莜问,如今出了行刺,定是看管森严,说不定连都城大门也封了。这世子看样子不想让人知晓自己还活着,便不能光明正大走了。
蒋明鹤咧嘴一笑,拽着何莜出了农庄,走向庄子后那蜿蜒曲折的小路。
路上,蒋明鹤七绕八绕,四周全是高大的树木与竹子,终于,眼前路开阔起来。
一路上,何莜累得慌,没说一句话。蒋明鹤还算不错,一直扶着何莜。
终于蒋明鹤停下脚步。
“到了。我们出城了。”
何莜瞧了瞧四周,虽然路宽敞了,可两边还是大树,没一个人。
“这路线呐还是等着造反时用呢,没想到现在便用上了。”蒋明鹤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何莜笑道:“世子好筹谋,这线路极好。”
“自然。”蒋明鹤伸了个懒腰。
他们一路顺着走,终于人多了起来,几乎都是商贾之人。
再走一段路,到了一小镇。
此处虽是小镇,可靠近璃都,只是繁华,不过早晨,已经商贩来往,酒楼花巷,自是别有一番风情。
眼前的一切让何莜花了眼,真真体会到了人间繁华。
那酒馆门口的人古怪,嘴里念叨着,“儿时竟觉星可摘,抬头不见少年郎…哈哈哈哈…”
斑驳阳光与来往人影交错,瞧着如水光般波动。那酒楼门口,那人高举美酒,痴痴笑着。眼前此景,逐渐模糊,这半生蹉跎,到底求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