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后,模糊中只听见他们说要回去杀了那小孩。我…我命大,自己挣扎着游了上去,便晕了。后来冯老将军的人来了,我…被救了。不过,那小男孩定是死了。我如今都记着他那哀求的目光,我没有救到他,虽说不是我的错,我心里总是愧疚。他明明与我差不多大…”
那绝望的眼神,何莜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男孩就像当初在王府的自己。
何莜说罢,抬头看向蒋明鹤,竟见蒋明鹤灼灼目光,好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见蒋明鹤轻声开口道:“或许,那男孩…没有死呢?”
何莜苦涩一笑:“别安慰我了,世子,怎么可能呢。我只为他争取了一瞬的时间而已。”
“当然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如果那小男孩死了,他蒋明鹤如今怎么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那就是他。
当初,那晚,他与宁王妃在吴贤妃处。叛军来了,抓了他就走,只听见吴贤妃和宁王妃的哀嚎。
他愤怒又害怕,挣扎着,但那人把刀死死抵在他脖子上,凶狠道:“小世子,给老子安静点。”血止不住地滴下。
他绝望了。可叛军带着他穿过御花园,他远远瞧见那柱子后面站了个小姑娘,穿得朴素,他以为那是哪个宫的公主,可后来听说叛乱没有公主被杀,就只认为那是哪个宫女或者女官的孩子。
当初那小姑娘也瞧见了他,目光炯炯,见她一咬牙,扔出了石子。叛军放下了他,去追那小姑娘。他眼前迷糊,剧烈疼痛,爬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跳进了另外一个方向的小湖,在里面憋了很久的气。
他一直以为那小姑娘死了,自己活了下来。
原来是她,是何莜,安宁公主,是他救了自己。就像在大河边,她的出现太及时,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年幼时他因此活了下来,如今他抓住那抹裙摆,又活了下来。
蒋明鹤想开口告诉她,那个男孩活着,就是他自己。
可终究开不了口,若是让她知道,她当初救的人,成为心结的人,先前却是要害她要杀她要利用她,如今又是要利用她找到些刺客的线索。
为何偏偏是她呢?为何要让他知晓这些?这就是做坏人的惩罚吗?
可他只能这样,没有回头路了。
何莜感觉到了蒋明鹤明显不太对,她轻轻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蒋明鹤只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对了,一会儿便去贺府,我先去找辆马车。”他慌乱避开何莜的目光。
马上好找,这宅子在酒楼附近,街上许多拉客之人。他付了钱,找了马车,叫了何莜一同上去。
马车摇晃,何莜掀起一半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很快到了,他扶着何莜下马车,朝着门口小厮道:“在下冯将军表亲刘昊,前来拜访贺大人。”
他穿着浅灰长袍,如今这模样,背挺得直,动作轻缓,还真有那读书人的模样。
哟!装地可真像!何莜心里偷笑。
门很快开了,贺大人堆着笑脸相迎,“刘兄来了!快请进!请进!”
何莜想着,这小贺大人,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油腻。蒋明鹤如今站他面前,衬得刀像个天仙。
眼见这小贺大人眼神直直落到了何莜身上,“这位姑娘?”
何莜没有说话。
“这是表妹。”蒋明鹤开口。
“哦!表妹啊!表妹可有婚配?”他引着蒋明鹤与何莜往里走,一面转头问着。
蒋明鹤脸黑了几分,还是温和道:“表妹已有婚配。”
小贺大人满脸惋惜,撇了撇嘴。
到了大堂坐下,下人沏了茶。
“冯将军昨日告诉我,刘兄你要来,说是要从我这儿买琵琶哈哈。我说这哪能买呢!要是喜欢直接送就是了!你可算来对地方了,我这儿都是上等货。来,来瞧瞧我给你挑选的。”他大手一挥,一美艳丫鬟抱着一琵琶盈盈走上前,到了蒋明鹤面前。
这小贺大人管着一琴坊,里面都是卖得上等货。
是一把红木琵琶,不及刚刚的那把镶金琵琶华贵,但眼见做工却是很好,没有一丝瑕疵,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头上还镶嵌了一块碧得发透的玉,果真是好物。
“别瞧这把素呢。”小贺大人道,走过来慢慢拿起琵琶,拨了两声。
蒋明鹤和何莜都眼前一亮,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过这么纯正的音色。
当真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果然是好宝贝。这小贺大人可算是用心了,真大方。
小贺大人见到他们吃惊的表情,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一挥手准备大谈一番。
“你们瞧,这红木木质好,没有一点儿瑕疵。这弦是用当年北疆盛产的丝线做成的,如今也是千金难求。”
蒋明鹤忙装作为难,“贺大人,这…太贵重,在下还是…”
“不不不,”小贺大人急忙打断,“刘兄与冯将军关系要好呢,收下此物,不知刘兄能否在冯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哈哈哈,给我那弟弟求个军中职务?”
蒋明鹤爽快答应,“贺大人说笑,在下定相助。不知…可否在大人府中留宿一晚呢?”
“哎呦!自然!自然!住几日都行!”小贺瞬间喜笑颜开,招呼着下人收拾房间。
不过他又凑到蒋明鹤与何莜中间,压低了声道:“刘兄,表妹。说些不上台面的话,这晚上呐别乱跑,特别是西边那空房。”
“这其中有什么缘故?”蒋明鹤问。
小贺大人叹了口气,为难道:“你也知晓,那屋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