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雪眼睛里含着眼泪，浓密睫毛微微颤了颤，眼泪似露珠儿滚过白皙的脸颊。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女儿、在花园那边、摔了一跤。”
她根本没注意到裙摆被勾破，难为云疏白眼神好，这么一点小细节都被她发现了。
姜氏抓起云疏雪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说道：“疼不疼？……怎么一个人去花园那边，也不带个下人伺候着？”
云疏雪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向姜氏，不等她说话，云赫冷声问道：“你撇开下人一个人到处乱走，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云赫自问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昨晚将她捡回府的那个男人撵走后没多久，云疏雪就闹着要来雨莲寺进香，好巧不巧那个男人也来了雨莲寺，很难不让他怀疑，她跟那个男人没什么。
“是！”云疏雪说着，捏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瞥见屋内几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姜氏和云疏白，扬起的嘴角很快落下去。
云疏雪心里忍不住笑了。
这对母女如此拙劣的演技，上一世她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女儿、遇到有人在求平安符，听说、很灵验，给大家都求了一个。”云疏雪说着，从腰封里拿出平安符，走过去每人都给了一个。
云疏白愣愣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瞧不出丝毫的喜悦。
“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姜氏脸上依旧挂着笑，又说道，“只是以后不可再一声不吭一个人出去，免得我瞎担心，还让大家到处去找你。”
姜氏这句话才抛出来，云赫眉间散去的怒气又浮了上来，嗔怪道：“平日里你安分些，别让你母亲一天到晚为你操心，不给家里抹黑，比什么平安符都好。”
“是，女儿听教了。”云疏雪微微躬下身，乖巧应下。
这姿态落在旁边几人眼中，没有人不震惊的，但谁都没挑破，只在心里暗暗揣度，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见，她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云赫身边的小厮从外面进来，不知同云赫说了什么，他脸上明显有了笑意，转身与姜氏耳语几句，带着小厮出去了。
姜氏让云疏雪去隔壁厢房梳洗一下，说是等会儿一起去荷花湖边赏花纳凉。
她听话地来到隔壁厢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赵嬷嬷和盈月帮她补妆。
瞧着铜镜中肌肤细嫩的自己，云疏雪再次想起前世在乡下别庄做粗活的日子，被婆子故意划伤脸，一双手不是泡在水里，就是沾满泥灰，疼得发麻。
所有人都说姜氏待她比待云疏白好，为何她在别庄被恶奴折磨时，姜氏不救她，甚至差个下人去看看她都没有。
还说云疏白这个妹妹处处让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让她先挑，可云疏白的东西，又有哪些是不好的。
云疏雪从前只觉得她的簪子没自己多，镯子、耳坠也少，可她的首饰、裙子，都比云疏雪的好看。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长得不如云疏白。
溺水后，在梦中跟乔娘学了上妆、做胭脂水粉，织布裁衣、制簪子做首饰……才明白身边的下人有多可恶。
还有云疏白的那些衣裙首饰，有多精细讲究，多名贵。
云疏雪突然想起从前她买回来的一个小丫头，私下里没少跟她吐槽赵嬷嬷挑选衣裙的眼光太差。
上一世，云疏雪并不注重穿衣打扮，身边下人都是姜氏精心为她挑的。
她从出生起就叫姜氏“娘”，她没法儿分辨生娘和养娘有什么区别，就觉得姜氏待她好，她挑的人也是最好的。
今日再看赵嬷嬷为她穿戴的这一身华服，浮夸至极，不伦不类。
“嬷嬷，我美吗？”云疏雪对着镜子冷不丁问了句。
赵嬷嬷愣了下，与旁边的盈月对视一眼，眯眼笑着说：“美，全京都最美的就是我们姑娘。”
“赵嬷嬷说得是，连三姑娘都不及姑娘美。”盈月在一旁跟着附和，每次二姑娘问这样的话，只要她们答得好，都会有赏。
这会儿见云疏雪抿唇笑着，笑意很淡，看不出是满意她们答的话还是不满意。
半晌后，云疏雪摘下发髻上的两只碧玉簪子递给赵嬷嬷。
赵嬷嬷立刻笑盈盈收下了，与盈月齐声说道：“谢姑娘赏。”
两人还沉浸在得到簪子的喜悦中，听云疏雪问：“小婵呢？叫她进来。”
上一世，云疏雪自己都觉得奇怪，她身边有那么多打小就伺候她，甚至陪她一起长大的婢女，为何一见小婵就喜欢得不行。
现在她明了，因为小婵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那种真实的感觉，让她很安心。
见赵嬷嬷没有立即回话，云疏雪扭头看向她。
她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转换，勉强笑着说道：“回姑娘的话，方才小婵身子不舒服，夫人让她先回府休息。”
云疏雪先是想到小婵今日在荷花湖边挨了虞桑洛一脚，身体不适也不奇怪，又想到从前小婵但凡离开她身边，都会跟她打声招呼，因为云疏雪找不着她会生气。
从小到大，身边偶尔出现一个她格外喜欢的嬷嬷或婢女，她们最后都会不告而别。
是真的不愿在她身边伺候，还是另有隐情呢？
云疏雪兀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赵嬷嬷过来提醒：“姑娘，夫人和三姑娘在外面等着你了。”
云疏雪“嗯”了声，起身刚走出厢房，便捂着肚子“哎呦”叫了一声。
赵嬷嬷忙问：“姑娘怎么了？”
不远处站着的姜氏和云疏白见状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