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荆州有树名乌桕,当地用乌桕果实榨油,便让人去当地寻了做模具的木匠,造出来的器具要比用大锤击打快许多。” 法正涉猎甚广,有心小小卖弄一番:“我听说乌桕榨汁可为脂,但味道远不比猪油,鲜少有人食用。” 燕绥没听说有吃乌桕油的,现代食用油多是菜籽油、花生油和豆油,顺着法正的话道:“既然不被人食用,那多半是用于军火了,攻城的火油可能就源于此。”毕竟考虑到东汉末年的工业发展水平,总不至于用在制造业。 说不定徐庶火烧新野、诸葛亮火烧赤壁就用的是这种油。燕绥灵光一闪:“诸位可听说过油价贵否?” 戏志才道:“乌桕在荆州易得,想来不贵。”乱世最不缺的就是劳力了,就算是没有榨油的工坊,用一身蛮力用力捶打乌桕的种子,亦能出油,就是榨出来的少而已。 燕绥笑道:“那我让人收购些,我们也来榨油。” 法正奇道:“这个味道应当不好,府君这么远收来有何用呢?” “孙子兵法云,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燕绥笃定道:“我们阳城地处天下战略要地,有火油更能自保啊。” 法正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戏志才则扶额:又来活了。庄主说让人收购,想来今天就会让财务打算盘做预算,最迟后天就会派人启程前往荆州。 不过也正是有这强大的行动力,才让每个人都快速运转起来,带着庄子和阳城蒸蒸日上。 “居然是卧式楔子。”到了榨汁的地方,燕绥讶然叹了一句。 她本来是想改良木质器具,使其和看到的古法榨油纪录片一样,用撞击或者脚踩的力道来榨汁榨油,既能省时又能提高效率。 没想到这个年代已经在用卧式楔子法了,工匠们在榨膛中装好切成一段段的甘蔗,在甘蔗块的一侧塞进木块,然后利用在大梁上吊着的巨杆撞击木块之间的楔块。随着楔块被击打入榨膛,甘蔗汁就从另一侧流了出来,淌进大缸里。 戏志才问:“庄主莫非有改良之法?” “现在法子已经不错了,”燕绥欣慰道:“等我回去再想想还有没有提高效率的法子。” 法正有些好奇:“都说官不与民争利,府君为何如此在意工坊?”一路过来,庄子工坊林立,商队的马车在村口停留,让人无法忽视。 燕绥叹息了一句:“虽说士农工商,商者为贱。但若收流流民、搭建房屋,样样都少不了资材。县城空耗已久,只能从自家庄子贴补,只能多命人做工赚钱。” 法正却没燕绥所料想的那样肃然起敬,被大公无私的情怀打动。而是困惑道:“何不强征一些田庄主?有人嚣张跋扈、逃避赋税,拿到证据财产便可充公,人打杀了也不为过。” 燕绥:…… 看你长得这么玉雪可爱,骨子里怎么比我还野蛮? 只得道:“我在颍川根基尚浅,且正在图颍川太守的关键时机……” 不待燕绥说完,法正恍然大悟,做了个击锤的动作:“原来如此,是正莽撞了,日后徐徐图之也不迟。” 燕绥:……你日后在蜀国得罪人是有迹可循的。 快要熬熟的糖水,基本不起水泡,而是像岩浆一般,不断翻滚,咕咕作响。等锅中的糖浆也变得跟芝麻酱一样浓稠,就可以将其倒在戏志才早就做好的模具上了。 在戏志才讶然和法正期待的眼神中,红糖凝固定型。 戏志才啧啧称奇:原来制糖这般简单? 燕绥抬手将模具翻转,只见一块块色泽艳丽的红糖“骨碌碌”从格子里滚了下来。 嗅着糖香,燕绥信心十足:“来,我们尝一下。” 戏志才拈了一块放入嘴中,毫不犹豫夸赞说:“好吃,滋味绵软甘甜。” 闻言法正眼睛一亮,也试了一块,连连点头,赞叹道:“好香甜,比甘蔗还要好吃!” 燕绥勾起了唇角:“若以此物同大户换取粮食,救济流民,郎君觉得如何?” 法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善。”饴糖尚且昂贵,何况是滋味更佳的红糖。 燕绥心满意足:“红糖的吃法多着呢,还可以放进去干桂花,等到了奇珍拍卖会,我们便可冲桂花红糖招待他们,绝对让人惊艳。”让他们心甘情愿掏腰包。 法正听到了新词:“拍卖会?” 燕绥笑道:“咱们边走边说。” 天色已晚,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小甜村口的酒肆,那边有专门的包厢招待客人,法衍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离家出走的儿子,法衍板着脸上前,低声喝斥道:“怎么能擅自离家,世道不太平,你知道为父有多担心吗!” 法正有些心虚,但又有点小委屈:“不是有差役陪着嘛,再加上马夫和斥候,我们一共四个人呢。”再说了,走的又都是官道,不往小路上去。 法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闹!” 法正的大大杏核眼里立马积蓄了泪水,看上去泪汪汪的。他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不想在新鲜出炉的长官和同僚前失了面子。 眼看法正都要气成河豚了,燕绥轻咳一声,知趣道:“贵父子多日不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正好我有事同志才商量一下,咱们一会儿开席见。”便拉着戏志才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