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轻回去之后,王大还睡在床上,灵儿正忙着洗衣做家务。
王妈已经煎好药下地锄草去了,白燕轻先是把王大扶起来给他喂药。
“唉!小姐使不得说了多少遍不听,怎么能让您服侍我呢!”王大哀怨道
“这是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
“您嫁了柳家便是柳府的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反正我有空还会回来看看的!”
“唉,你回门连姑爷都不跟着回来,要是老爷夫人在世,哪里让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没关系,我倒没觉得委屈。”
给王大喂完药,弟弟白清晏也从山上回来了,他一般要先去割猪草再去学堂念书。因为姐姐出嫁,他请了两天假。
三人又将梭杼拆开放在箩筐里,白燕轻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心事。她越想越感觉柳风玉有点奇怪。以前父母在世,两人举案齐眉只要父亲不去值班授学,父母两人都是形影不离。
感情好就会想天天呆在一块,很明显柳风玉又不喜欢她,再加上她家完全败落了。娶她,一个不图感情,二又不图钱财,难道只图一个虚浮的好名吗?虚名这种东西商人怎么会追求?商人不最是重利得吗?
不过她无所谓,她又不爱柳风玉,对他只是有份感激。所以就算他后悔了,她也无妨。不过就是在回家就是了。至于以后嫁不嫁得出去,她也不在乎。
这不得不说白父教育得好,从来不给白燕轻看什么《女戒》,她一开始认字也不是《千字文》《三字经》启蒙,而是一本本带着画的志怪小说亦或者带着图得的草本医术。
她先是不入流的杂书看多了,等字认识差不多了。再由白父挑选诗词歌赋散文杂文背念。白父很喜欢挑一些古朴大气的边塞诗和一些描写田园牧歌的文章。
最后才正儿八经的跟着先生学《论语》《孟子》《诗经》
所以读书女子恪守的三纲五常在她这个书香小姐上并不明显。
她也曾经问过父亲如果丈夫死了,妻子是不是一定要守节。不守节就不是好女人。一向温和的父亲用一句“脑子有病”来回应她。
然后教育她就算面对圣人言也要“择其善者着而从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于是造成了白燕轻温婉有礼同时骨子里也有点不何世俗常规的离经叛道。
面对摇摇欲坠的家庭和柳风玉莫名其妙抛来的橄榄枝,她当然选择嫁!
她嫁给柳风玉也确实有点私心,家里少出一口人吃饭不说,还能空出一间屋子,柳府里安静,她也能将注意力全部用来织布刺绣上,而且去集市也方便。
哪里的那几亩薄田的收成,一年下来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家里的吃穿用度开销全靠她织布刺绣换钱,更何况弟弟还要读书。
她时常感慨弟弟命不好,她这个做姐姐的教她刺绣的曾是宫里太妃的贴身嬷嬷。教她画画的可是皇家宣和画院的赵先生。教她读书写字的可是自己亲爹,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到自己弟弟只能去村头找一个老秀才念些千字文声律启蒙这些入门书。
她得拼命攒钱将他送到金陵城内书院里读书。
上午收拾妥当,白燕轻领着灵儿和弟弟背着箩筐一起回柳府。路上白清晏问她道:“姐姐,他对你好吗?”
“还行吧。你在家好好读书。”
“学堂里教得书我都倒背如流了没意思。”
白燕轻挺羡慕她弟弟的,他读书是过目不忘,而她脑子其实没有弟弟好使。
“读书挣功名太慢了,等我长大了我想去边关建功立业,所以我最近读了很多兵书……”
“可咱们家也没有兵书呀?”
“我帮吴地主家的少爷做功课顺便帮吴老爷抄书,看了很多兵书。”
“那挺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走走也挺好。其实不管文官武将只要能保家卫国就好。”
“我不想当文官,文官不过酒囊饭桶之辈的附庸风雅之物,武官上阵杀敌,凭着实力保家卫国。”
白燕轻是个很开明的人,从来不拘束弟弟想做什么,虽然两人相差八岁,但相处起来她很少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而是用同辈语气一起商量。她今天倒是难得有些生气,转身往弟弟脑门上一敲,柳眉紧拧,怒色一显道:“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父亲可是靠读书博得的功名,也是个文官!”
“会读书可没有手里拿剑安稳。你不是说过,当初父亲和大将军一起上书谏言弹劾那贼官。最后呢,那宰相林灵忌惮有兵权的戍边大将军,不敢动手。便只敢父亲这个文人出手,把他安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党罪死在狱中。”
“这…”
白清晏年龄虽小却一番独特品性,白燕轻知道说不过自己弟弟便闭嘴了。
“姐姐...”
“怎么了?”
“姐姐,你还想回长安吗?”
白燕轻沉默良久,抬眼望着天上飞过鸿雁,“怎么会不想回去...做梦都想回到长安。君子穷且益坚应当不坠青云之志。可惜我是个女子,不能考功名。”
他心想,我不想回长安,但会为了姐姐,文官也好武官也罢,自己什么都愿意。到那时候,必定让姐姐与那个举止轻浮的庸俗小人和离。
到了柳府大门,守门的小厮见了夫人回来,赶紧开门。小厮们招呼这个小舅爷进来坐坐,但是他却不肯踏进柳府半步,而是将东西放在门口对姐姐道:“那我回去了。”
“大热天的我去端个茶水喝了再走。”
他颇有骨气道:“不喝他家的东西”就冲着他娶姐姐的那个傲慢态度,他内心鄙夷这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