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是我跟你的默契,你要想说,轮不到我问。”季然语调平稳,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叶樟捏着猫耳朵笑,“你放宽心,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反正她跟我不是那种关系。我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染指小姨子。”
“小姨子?”季然挑了挑眉毛,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一种可能。
叶樟把蓝猫放到旁边的坐垫上,蓝猫团成一团,眯着眼困起了觉。
“嗯!我招惹的不是她,是她姐姐。”
季然直觉接下来的话,跟叶樟这两年的反常有关。叶樟没有留意他的表情,自顾自倒酒自顾自喝。
“她叫程承,比程诺大两岁。我刚和程承在一起时,和程诺互相看不顺眼,程诺长得漂亮,追求者里也不乏有钱公子哥,把我们这圈子看得十分明白透彻,笃定我就是玩儿她姐姐,我和程承干什么她都要跟着,一见面就掐,搞得我对她的脸都PTSD了。”
“她跟她姐姐感情很好?”
叶樟目光轻挑,笑容很淡,“程承很宠她,我俩掐架的时候,程承拉偏架,每次只逮着我骂。”
海鲜端上桌,摆盘精致,季然却没什么胃口,“怎么突然给我说这些?怕我玩弄你小姨子的感情?”
叶樟倒是胃口很好,他吃了一口蟹煲,才继续说,“你小看程诺了,她爸是个非常明理的人,把姐妹俩都教得很好,程诺看待感情,比她姐姐清醒得多。她在跟你开始这段关系前,应该早就摆好了定位,你要相信她有随时抽身的能耐。”
季然想到程诺的若即若离,大多时间,都是他主动联系她,有时候明显感觉她心情不好,想约她吃个饭,消息发过去,结果人家早就跟朋友约好饭了。
她真就没有依赖他的时候,哪怕一次。
正当季然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的时候,叶樟又甩了个大炸雷过来。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还有个孩子,是个女孩儿,今年两岁多了。”
“你连孩子都有了?”饶是沉稳如季然,也免不得被这个讯息轰到脑袋。
如果不是叶樟亲口说,他不会信他会搞出人命来。叶樟从前经常混迹酒吧,私生活混乱,跟谁都是玩玩儿,没见对谁动心,但一直很小心,没惹上过搞大别人肚子的官司。经常有人调侃他别搞出几个私生子出来,他都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他这样的混蛋就不适合养孩子。
“已婚?”季然试探着问。
“那倒没有”,叶樟吃了口虾肉,“差一点儿领证。”
季然是真的想象不了叶樟会心甘情愿走进一段婚姻里。“为什么没领?你不想?”
叶樟没有正面回答,放下筷子,用纸巾慢条斯理擦完嘴,才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我们这圈子呢,真心比草贱,但再贱,我也还是给了,很不可思议吧?”
“我的确很惊讶。”季然突然很好奇程诺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叶樟这样的混账玩意儿收心。
叶樟从烟盒里抖出一只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火光一闪即逝,他吐出一口烟雾,“程承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她虽从不提结婚的事,但我知道她想结婚,也想要那个孩子。你知道我一直恐婚,我没做好准备,但总不能一直让她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我回家找我妈要户口本,我妈态度坚决,绝不同意我娶她。后来我爸回来,不动嘴,直接动手,抄起我爷爷的拐杖把我打了一顿。”
叶樟停了下,继续说。
“我大伯去世后,我老爸不得不接管公司,他跟我妈以前都是搞学术的,书读得多,也没见开明多少,把门户观念看得很重。有我和程承这个前车之鉴,程诺大概率不会让自己陷进去。和苏柠分手后,这几年你身边都没有新的女人出现,比我跟江聿强得多,打算和程诺走到哪一步,你慎重考虑。”
这才是叶樟今天请吃饭的真正目的,比起程诺,他更怕季然陷进去。
季然在震惊不已的当头,还留出了一线清明来询问故事的结局。
“当年你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程诺姐姐在一起,最后还是分开了?”
“分开我和程承的不是门第观念”,叶樟抬起头来,眼神不再轻挑,流露出让季然陌生的隐忍和沉痛,“她去世了,在一场车祸里。”
直到叶樟抱着猫离开,季然的思绪仍然陷在他刚刚那番话里。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开着车窗抽完一支烟后,他掏出手机想要给程诺打电话,忽然发现他手机里没存程诺的手机号。他们一直通过微信联系,即便微信已经成为了商务交流的必备工具,季然还是不喜欢,一通电话三五分钟能够解决的事,在微信上你来我往,要花费至少十五分钟,效率太低。
可与程诺的交流,几乎都是打字,连语音都很少,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都默许了这种最原始的交流方式,他也一度魔怔地觉得,文字比几秒钟的语音更有温度。
季然想问程诺她那边结束没有,他可以去接她。
可消息发出去后,他发现,她把自己删了。
在他想要见她的时候,她单方面切断了联系的枢纽。
“程诺看待感情,比她姐姐要清醒得多。”
叶樟的话比魔咒应验得还快,他这么快就看到了她清醒的一面,这份洒脱他自愧不如。
季然发动车子,直接开回自己家。停车的时候他比从前更为急切,心里还抱有一丝希冀,也许只是使小性子而已。直到打开家门,发现除了几盆多肉和纸百合以外,她什么都没留下来,他才肯相信她并不是轻易耍小脾气的人。
把客厅卧室浴室都查探一遍后,季然发现车钥匙还攥在手里,他随手甩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