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身份证,拍给同事查明女孩身份后,联系了家人。
叶樟被叫到一旁做笔录,笔录做完,女孩家属也赶到了,在手术室门口哭哭啼啼,得知是叶樟打的120,女孩儿母亲激动地给叶樟下跪,叶樟好怕折寿,赶忙将她扶起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抢救结果,已经没有叶樟什么事了,但他还是没走。
走到医院的楼梯间,他从兜里摸出烟盒,点烟的时候手还在发抖,点了几次才把烟点燃。
他深吸一口,头向后仰,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
季然忙得差不多,想着给叶樟打电话,问问亲相得怎么样。
电话接通,听见那头很安静,季然问,“你在哪儿呢?”
叶樟回答了两个字,“医院。”
季然紧张起来,“你在医院干什么?”
“遇到一孙子撞了人跑了,跟着120把被撞的女孩子送到了医院。”
季然不由想到程承当年就是死于一场车祸,追问,“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季然赶到医院时手术还没结束,叶樟在楼道里抽了七八根烟,大衣里都腌进了烟草味,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一脸倦色。
季然走过去,“你在哪儿撞见的?”
叶樟手里把弄着一只没点燃的烟,“泡桐小学门口。”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季然记得吃相亲饭的餐厅在南华区,而泡桐小学在高平区。
“程承以前在那里教书。”叶樟有些累,没多作解释。
季然不再问,陪他在旁边等。
过了十分钟,季然问叶樟,“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叶樟反应有点儿慢,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经过护士台时,叶樟忽然停下。
季然回头看他,“怎么了?”
叶樟没回答,死死盯着护士台前的人看。
季然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陈护士,你看,能不能再宽限两天,我明天就去找亲戚筹钱,我家亲戚很多的,老头子年纪大了,你们就这么把药断了,不是要他的命吗?”
老太太背已经很驼了,满头银发,褪色的粗毛线外套上起满了线球。
陈护士低头在本子上写病人的用药记录,“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不是我不帮你,是医院有规定,住院账户里欠了钱就不能再给药了。要不,您回去,好好找亲戚们说说,人命关天,他们应该能理解的。”
老太太双眼含泪,着急得搓手,“我会去借的,陈护士,你信我,你们先把药续上,明天,明天我就把钱筹来了。”
护士虽然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丢下一句“医院有规定”就去帮病人换药了。
老太太抬手揩眼泪,转身望见叶樟,愣住了。
季然有些不安,刚想出声提醒叶樟,他冷冰冰地扫了老太太一眼,继续往前走。
老太太回神,猛然冲上前去拽住叶樟的衣服。
“你醒醒好,放过我儿子吧!”
叶樟狠狠抽回手,老太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你一把年纪了,我不跟你计较,别在医院闹得太难看。”
“叶樟,你干什么?”
季然第一次见叶樟这么不近人情,竟然这么粗暴地对待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老太太撑起身体,跪在地上,向叶樟磕头。
“我儿子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家就这么一个劳动力,他进去以后,家里没了收入,为了养孩子,孩子爷爷就去工地上给人和水泥,患上了肺水肿。求你了,放过我儿子。”
季然眼神难掩震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老太太还在给叶樟磕头,额头磕出了醒目的红印子。病房里有人留意到走廊里的动静,探头探脑的人越来越多。
季然回神,走过去扶老太太起来。可老太太异常固执,紧紧抱着叶樟的腿不撒手。
嘴里不停念叨,“放过我儿子,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叶樟弯下腰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眼神似亘古不化的雪山一样冷。
“要我在谅解书上签字也可以,只要我的爱人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