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川阔步走了出来。纸鸢顿时变得忐忑起来。不安的转动着眼睛,直到那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挡在自己身前。
圆圆的眼睛眨呀眨,纸鸢觑着司川的神色,见他薄唇抿紧,剑眉压目,沉默的盯着自己。
纸鸢心里暗道,司川果然是生气了。
自知理亏的纸鸢将脑袋垂了下去,下颌抵着前胸。很自觉的认错道:“对不起。”
异常乖觉的少女露出欣长白皙的脖颈,像是弯折的蒲柳,顺从的仿佛伸手一触就可以轻易拿捏。
司川看着纸鸢,心底的贪念如丝如缕爬出来。
纸鸢弯折着脖子都酸了,也没听见司川说话,她眨眨眼,又补充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司川哼笑一声,认错倒是很快,道歉的语气还算诚恳。
纸鸢耳朵一抖,她刚才分明听到了司川轻笑声。难不成原谅自己了?纸鸢微微转动着脑袋,看向司川。
司川见纸鸢看过来,旋即又恢复了冷色。他可不会轻易原谅她。
见司川还是一脸沉默,纸鸢扣着手心开始反省,思索着要如何求得司川的谅解。
纸鸢脑袋转了转,忽然变换了神色,迈前一步,歪着头,湿漉漉的双眸凝着司川,低语道:“别生气了,好吗?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腕下的长袖被纸鸢拉扯着,司川的心也犹如碧波上荡漾的孤舟,随之起了波澜。
她可知,当他听到十单的回禀,说并未发现她的踪迹时,心头一悸,如坠冰窟。茫然急切的又派了更多的人去寻。
后来,他又得了庚严的消息,说是纸鸢自行到了公主大帐前。那一刻,他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他只有愤懑。
恨不得将她锁在笼子里。
司川抬手抵唇轻咳一声,本想再戏弄她几句,趁她知道错了,再得她几句保证。可等目光扫过她身上之时——
“怎么回事?”
司川抓起纸鸢的手,那手腕上缠绕着布条,有血色渗透出来。
“逃跑的时候被刮伤了,现在没事了。”
纸鸢动动手,从司川紧握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敛下眉眼,编排了话想搪塞过去。
司川看着纸鸢,才发现她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过于苍白。司川心上不忍,也不再苛责纸鸢。只道:“下次不许骗我。”
“一定,一定。”
纸鸢答的飞快,暗暗呼了一口气,叹道这生起气来的男人果然难哄。
司川阔步向前走去。
纸鸢迈着腿,她才到司川的肩头,自然也没有司川的腿长。她急切的赶着步子,却还是稍落身后。
纸鸢不禁嗔道:“你等等我嘛。”
前面迈着的步子缓了下来。
纸鸢赶紧追上,笑意盈盈,主动起了话,问道:“司川,我的小宠物们都好吧。”
她决定要留下救瑛嘉的时候,放心不下那群小家伙,特意叮嘱了司川要照看下它们。
“不知道。”
提起这个,司川压下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欸,你是不是在骗我?我都保证不再骗你了,你也不能骗我噢。”纸鸢气鼓鼓的跟在身后。
司川躲不过纸鸢的诡辩,连连说道:“都好,呼早早带着它们先行离开皇宫了,改日我带你去找它们。”
纸鸢喜笑颜开,“那就好。”
她就知道,托付给司川一定十分稳妥。
大帐外的一侧,隐匿在角落里的十单,看着一前一后远处的两道身影,眼神闪烁。
***
这厢,庚严大步走向了公主帐中。还没有等婢女的通禀,庚严就大步迈了进去。
帐中的榻上,瑛嘉正浑浑噩噩的躺着,因着惊吓起了高烧,整夜不退,她眼前反反复复都是拓跋怙那张脸。
滚落的人头,不甘的瞪着眼睛望向她。
困在噩梦里的瑛嘉大喊着:“不要,别找我——”
接着又朦胧的喊着:“庚严,庚严——”
庚严入了帐,正听见瑛嘉唤他的名字。他一颗心像被泡在了酸水里,变得又软又涩。
他快步到了榻前,牵起瑛嘉的手,抵在自己额间,虔诚的说道:“公主,属下在。”
火热的体温从指尖传递到心脏。瑛嘉模糊的感受到了庚严的存在。片刻后,她从迷糊中清明了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低低的哑语道:“庚严,是你吗?”
庚严唔了一声,藏不住言语间的顿涩,“是属下。”
瑛嘉用力撑着自己坐起了身,凝着他的脸,呆呆望了许久,后来,她轻轻向前一扑。扑向了庚严的怀中,贴着他胸前冰凉的铠甲,沉默的流着泪。
泪越来越多,顺着铠甲的缝隙,润湿了庚严的衣衫。
“公主,是属下不好。”
瑛嘉抬手锤了锤,哭喊着说道:“当然是你的错,你怎么忍心就丢下我,害的我现在……”
一路的心酸和苦楚都隐没在滂沱的泪中。
庚严只能重复着低语道:“都是属下的错。”
瑛嘉哭了好久才从庚严的怀中起了身,双眼都红肿起来。她想到了死去的翠珠,颤抖着说:“翠珠是为了护我而死,能不能将她奏请父皇,下诏旌表并抚恤她的家人。”
庚严知道翠珠,是一直侍候在公主身边的婢女,为了护主而死,也算大义。
点点头,“好,只是上表的奏疏已经快马发出去了。我等会去和孙瑞说,让他回京时面奏陛下。”
“孙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