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清平乐(28)
对李家,向来爱宠的赵祯也不过是赏了些金银以作补偿,李玮之母许氏还想撒泼,对李家迁怒的赵祯自然不会由着,命人送出宫去。
时间晃呀晃呀到了皇祐六年过去,到了至合元年,
小徽柔年已十七,这几年,小徽柔果然如僧人所说,身体柔弱,尤到季节变换之时,总要喝药,并且,在那之后,常年脸色苍白,一副林妹妹的娇弱姿态。
每次见到小徽柔不复活泼生气的苍白纤瘦姿态,赵祯便想起是李玮之故,日益疏远了李家,而朝中每每有人提及公主年纪,到了出嫁之时,赵祯便坚决拒绝,暗中寻找也不曾停下,然而过去了两年,也不曾找到合适之人。
四月十四日,乾元节,是赵祯的寿筵,为着这一天,小徽柔每日苦练箜篌,只为在寿筵上祝贺一曲。
解除了婚约,对小徽柔来说,犹如解开了无形的枷锁,没有了和李玮的婚约,她便能嫁给曹评了吧,小徽柔如是想着,白日里,想着曹评,晚上却想着另一个人,两年了,同一个梦,她已经做了两年,谁也不知道,她多想找到梦里的那个人,想要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有时候,白天都想不起曹评,只想着梦里的人。
而小徽柔不知道,她梦里的那个人也同她一样,做着同一个梦,他知道她是谁,梦中的他多想拥抱她,然而,时机还未到,他只能等待着。
福宁殿
礼部主考官将几份试卷呈给赵祯:“官家,今年优秀学子众多,尤三人尤为出众,其中,名为梁钰筠的学子才华更在众人之上。”
“字字珠玑,言辞凿凿,是个做实时的料子,这一手字也是极好,年纪轻轻竟是自成风骨,好,好啊。”赵祯将手中试卷递给一旁清朗少年:“最兴来,你来看看,如何?”
最兴来接过赵祯递与的试卷细细读诵,越看眼神越亮:“爹爹,看此人文章,虽有圣贤之语阐述道理,但并不空泛,言辞凿凿,有理有据,果然如爹爹所说是个实干之人。”
“修言(考官的字)果然还是慧眼识明珠,朕之幸矣。”
*
寿筵当日,官家过生,群臣子民庆贺,当日,不论官与民皆放下工作,尽情庆祝玩耍,皇后邀请宗亲戚里于后苑举行宴会。
宗室戚里皆已入座,只有属于张妼晗的位子还是空荡荡,对张妼晗早已不满的俞才人俞娘子,见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竟也迟迟不来,更加不满:
“好大的架子。”
云清早已听说,张妼晗病的起不了床,便算是解释:“她不是病着嘛。”
“年年病,事事病。”可真是仗着官家宠爱无法无天了。
俞娘子与云清之间的话语并未遮掩,皇后也离得近,听得清楚,俞娘子心中不舒服,她心中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总是顾着官家,隐忍罢了。
而这时,久久未至的张妼晗终于步履悠悠衣着装扮华贵富气,在众人的注目中袅袅婷婷而来。
看见张妼晗的这身装扮,有娘子小声道:“她又将这身灯笼锦穿上了。”
又一娘子悄悄道:“官家不是说了不许穿,当年文相公就是因此被弹劾罢相。”“难道是因为文相公重新拜相了,他们还是一家啰?”
“这……不知道。”
皇后养气功夫很好,丝毫不见异色,关怀问候:“贵妃身子好些了,官家一会儿见到贵妃今年能来,定然比受到什么寿礼都要开心。”
“娘娘果然会讲话。”张妼晗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款款落座。
熟知张妼晗是何德行的娘子们纷纷诧异,怎么感觉今日的张贵妃有些许的不同呢。
不待思考,内侍传唱了:“官家到了。”
一众宗室戚里,后宫娘子闻之起身行礼,等待赵祯落座才纷纷坐下。
主角以至,乐奏舞起,青春靓丽的年轻女孩翩翩起舞,舞姿优美,身子窈窕而动人,然而,多数人的心思已不再歌舞上。
赵祯的视线落到张妼晗身上,关心问道:“今日气色不错,身子好些了?”
张妼晗收起了一身尖刺,只余柔软面对赵祯:“人还是老样子,大概是衣服比较提气色。”
“还是彦博夫人送你的那幅灯笼锦裁的?”
“几年前,文相公让夫人送此礼,,明里是给臣妾裁衣,实则是自置蜀地方物已奉陛下,以表忠君之心,陛下圣寿,臣妾挑了多日,也挑不出能拿的出手的礼物,想来想去,臣妾所有皆是陛下所赐,臣妾又拿的出什么来赠陛下呢;唯有将陛下的灯笼锦穿在身上,若是勉强还看的,那就是臣妾尽了心了。”
说罢起身展开双臂,让赵祯细细打量,待赵祯看过后,深深地对着赵祯行了一礼。
不知为何,看着张妼晗谦逊温和有礼的模样,赵祯十分不习惯,他已经习惯了张妼晗张扬肆意任性的样子,他该欢喜于改变的,但是,他不高兴,只觉得担忧。
但是,他又看到这灯笼锦所制的衣裳心中不喜,扶起张妼晗后语气柔和:“这衣裳虽好看,但织金镂花,太过奢侈,穿过今日,以后就别再穿了。”
“官家放心,臣妾以后…”张妼晗只觉身体虚软,强撑着轻声说道:“永远都不会穿了。”
好奇怪,赵祯觉得哪儿不对,她的话总给他奇怪的感觉,看着张妼晗安静坐着观赏舞蹈,不知何时,她眉宇间的自信张扬什么时候消失了,赵祯发现他记忆中那个肆意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变成了今日这个华贵而萧索瘦弱单薄的贵妃。
他想要说些关心的话,却被内侍传唱打断。
“福康公主,太子殿下为陛下圣寿,献箜篌,竹笛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