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枝,你要真喜欢她,我能帮你。”衡阳丝毫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认认真真地望着对方。
“怎么帮?”他问,眼底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怒意。
“和离,”衡阳一脸坦荡,“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就当是相识一场,交了个朋友。”
他沉闷半晌,眼角似笑非笑,“成亲一事并非儿戏。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他,对不对?”
衡阳也不知自己哪句话又触怒了对方,听他提及赵怀英,心里像是堵了滩烂泥,气不过他三番五次冤枉,较劲道,“是,我是忘不了他。那你呢,能比我好哪里去,今日来了个严姑娘,明日又或是来了个什么张姑娘李姑娘的……”
“非要这么无理取闹?”陆照枝的心凉了一大截,重重地把药瓶往桌上一拍,“你想和离,想和他双宿双飞,我陆照枝第一个不答应。”
“答不答应,也由不得你,”衡阳对于他的呕气也丝毫没有忍让的意思,“陆小侯爷既然都这么说了,我留下,岂不是好生无趣?”
陆照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怔在原地很久,又觉自己有些嘴笨。这样的话,任谁听了不生气,于是索性撇开身去,多少有些懊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衡阳愣了愣,径直冲上前,拦住去路,“陆照枝,你站住。”
衡阳目光坚毅,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说过,要给你换药的。”
“换了药再气也不迟。”她可顾不得陆照枝在心里头生什么闷气,很是熟练地牵起对方的手,在陆照枝一脸茫然的目光下,大步折返回屋子。
缠在手上的白布被解下,铜盆里的清水瞬间被冲得通红,掌心的伤痕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几乎要镶嵌进骨头里,陆照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衡阳抬头,对上他有些木讷的眼神,还是没能忍住,“看着我做什么?”
陆照枝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又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未免也太重了些,内疚的同时也把手缩了回来。
邹衡阳把他的手又抓了回去,麻利清理伤口,继续上药,“看来,你为了赶着回来,连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好。”
陆照枝微微凝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这样的话,本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有片刻的心疼和惋惜。
“我当然信你,也知道你和那个严姑娘之间根本就没发生什么,”衡阳一板一眼,生怕他听得不够清楚,“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恼一恼你,没想到你气性这么大。”
陆照枝的神情从震惊转到不可思议,“你当真这么想?”
“如若你不想同我回门,大可以拒绝,可你没有,所以一定是有急事绊住了脚,”邹衡阳道,“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真和其他姑娘不清不楚的,同为女子,我难道就看不出其中破绽么?”
“不过,这回英雄救美可就没那么走运了,”衡阳不忘调侃,“你的手,没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想洗衣裳更是不能够了。”
衡阳知道,他但凡心情不好,就会去洗衣裳。
“你啊,虽比我家中的小弟年长了些,气性却是一样大,旁人半点重话都说不得……”衡阳心中感激先前他为自己解围,一时忘了,又与他多嘴了几句。
可也就是这样的举动,让陆照枝原本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不自在地嘟囔道,“干嘛拿我和小孩比,那能一样吗?”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给自己敷药,动作轻柔,惹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多年前,云姝的父亲曾是我爹爹麾下的一员副将,上战场时受了重伤,没了一条胳膊。我爹爹就把他安置在了京城,平日里也常会去看他们。”
“她父亲受伤,是因为你爹爹?”衡阳问,救命恩人的女儿,确实有底气这般。
陆照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让衡阳不禁有些纳闷,“你们两个自小一块长大,想来她对你的感情,和寻常男子必不一般……”
“她母亲过世的早,父亲重伤,自己幼时得过心疾,看过不少大夫,成日吃药,多年来也不见好,”陆照枝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过去了,我以为,你会不信我……”
“我信,”衡阳听出了他话里的顾虑,“只是夫君为了别的女子受伤,身为妻子可以谅解,但多少会不高兴。”
陆照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头一暖,原本暗淡的眼眸里有了光亮,“以后不会了。当年,云姝的父亲一意孤行,擅自出兵,险些酿成大错。他是我爹爹一手举荐的,正因为如此,我爹爹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说来,你们并不欠他什么,云姝的父亲犯了行军打仗的大忌,若不是你父亲恐怕早就人头落地,如此看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衡阳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人总不能被这过往的恩情,束缚一辈子吧……”
“没想到……”陆照枝欲言又止。
“没想到什么?”衡阳问,“是不是觉得,我并没有如初见那般,不可理喻。”
“不是,”陆照枝笑答,“我只是惊叹,一个女子深在闺中,却有这般心胸和见地,先前是我鼠目寸光了。”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听见他夸自己,衡阳也高兴地不得了,原先骨子里的洒脱脾性又冲了上来,“不止鼠目寸光,是你太过迂腐了些,谁说女人只会争风吃醋,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梁红玉出身卑微,却也成了受百姓爱戴的女将军。并不能因为其身困住三尺楼台,就泯灭了心骨。”
陆照枝见她兴在头上,难免言多必失,盯着她微微蹙眉,“什么花木兰,什么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