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前院,陆照枝看着侍卫余痕送上来的密信,神情若有所思。
“太子病逝,如今东宫之位空悬,这帮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拿到这块肥肉。”
密信是贤王赵怀德命人送来的,请他往府中一叙。陆照枝又何尝不知道,对方是想拉拢自己,毕竟冀州侯府在朝堂上举重轻重。
可陆照枝不愿意掺和,立储是大事,想必皇上早有命定的人选。放出不过是想看看谁家脖子长,将来威胁到他自己,好借此宰上一刀。
儿子盼着老子死,搁谁也会不高兴。
他挽弓射箭,正中把心。
“好!”衡阳抓着药箱从树荫下的小道走来,全然没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余痕在。
“我夫君就是厉害!”
陆照枝宠溺地笑笑,“醒了?”
“……”
余痕捏了把冷汗,他真想此刻就消失,最好当看不见他。
“属下见过夫人。”有些不自在。
“余……余护卫也在啊?”衡阳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尴尬地笑了笑,把药箱藏到了身后。
“啊……我立马就不在了,”余痕难得瞧见这两个人脾气缓和了一些,断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也不等陆照枝有什么吩咐的,忙道,“属下告退。”
“……”
“找我?”陆照枝搁下弓,打量她一眼,“有什么要紧的事?”
陆照枝以为,她找他一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我来给你换药。”她有些哆嗦。
“换过了……”他道。以前他在外打仗,也总受伤,换药是常事,哪里就真笨拙成这样了?
“再换一遍,也是可以的,”他瞧见她眼里的失落,伸出手去,“你包的好看,赏心悦目,伤口也容易好。”
“……”
他总是这样,无论说什么,她努力憋笑,却怎么都忍不住。
“皇上召你进宫,所谓何事?”她问,有些战战兢兢。
毕竟朝中的事她也听了不少,也知道当前侯府的处境。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
确实没什么紧要的事,大清早把召人进宫,为的就是一句。朕想立显王赵怀庆为储君,爱卿觉得如何?
他能觉得如何?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立谁当太子,他一个臣子又能插得上什么嘴?他也知道皇帝的用意,问这话,不过为了试探。
可偏偏应当是密不透风的事,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肃王赵怀英的耳朵里。
对方闻着味道就来了。
伤口还没换好药,赵怀英就出现在了侯府,“我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
“这几味药,是我去御药房挑的,滋补气血,利于伤口。”赵怀英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人,似乎欲言又止。
“微臣谢过殿下,幸而有衡阳替我换药,已无大碍,”陆照枝看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衡阳身上,嘴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是外人,殿下有话不访直说。”
“殿下,臣妾想起还有事……”衡阳没想到他回来,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脱身,却被陆照枝一把抓住手腕。
“殿下是贵客,你这样做,岂不是怠慢了?”陆照枝话虽然是说给衡阳听的,但目光一直停留在赵怀英脸上。
换作从前,她或许会把手抽回来,但此刻,她却忍住了,直到对方的目光挪开,才缓缓收回手。
“陆照枝,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吗?”赵怀英知道今日前来,这话无论如何也该问了。
只因衡阳在,原先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他本想着,若不答应,就来硬的。
冀州侯府即便再受宠,又能经得起多少流言蜚语。他只要坐着什么都不动,放出话去,只会有人来收拾。
“殿下所指?”陆照枝的声音低了下来,“储君?”
他比赵怀英更加不客气,毫不遮掩。把正在斟茶的衡阳吓了一跳。
还是不要牵扯这些事里面去的好。
陆照枝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哪里就能这么容易置身之外?
“嗯,”赵怀英道,“我有苦衷。”
陆照枝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却不说破,淡淡道,“能者居之。殿下想要微臣怎么帮?微臣又能为殿下做什么?”
“今上最厌恶的就是结党营私,殿下若真想替自己搏一搏,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动也是静。
赵怀英起初也这么想,但看到其余的几个兄长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动手的时候,他也坐不住了。
就这么几个好果,晚一步全部被别人抢了。
他起先想到了陆照枝,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可万一成了,那就是事半功倍。他的胜算就有了一半。
“如果是我五哥,我可能就活不了了。”赵怀英嘴里的五哥正是显王赵怀庆。
陆照枝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心中由衷钦佩。怎么说,你们能耐一个个都这么大呢?
他这话分明就是说,陆照枝即便不肯出手相帮,但不能替别人站局。
肃王和显王一直是死对头,赵怀英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这个哥哥从小到大就不待见自己,没少欺负。虽说长大以后封王分府,可这已是他幼年的阴影。
要看着陆照枝要说什么,衡阳机智地手一滑,滚烫的茶水流了她一手。登时整个手背都红肿了起来,她眉头紧皱,把二人吓了一大跳。
赵怀英本能地伸出手去,却发现又被陆照枝抢先一步,“怎么这么不小心?”
衡阳没冷声,看着湿漉漉的桌子,“不碍事,茶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