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菘蓝紫苏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慢慢坐下了。高瘦青年环顾四周,装修奢华气派而不失淳朴,看得出是高门大户的人家,顿觉窘迫,道:“……唐突了。”
铫子的水烧开,时安动手给四人斟茶,道:“宅中许久无人打理,脏污狼藉,乌烟瘴气,见笑了。”
矮胖青年挠了挠脸,神情忸怩,“我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我姓晏,名时安,这两位分别是紫苏、菘蓝。二位怎么称呼?”
他讪笑道:“敝人姓王,单名一个‘胖’字。他是我弟弟,单名一个‘苗’字。我娘说,贱名好养活。”
时安道:“听口音,你们是城外来的么?”
王苗捧着茶,羞愧一笑:“听村里乡亲说,城里的物价高,菜也卖得出去。”
晏时安道:“一个月能挣多少?”
王胖将茶水豪饮而尽,道:“也就几两碎银,谋个生路。”
时安眉梢轻挑,手比了八,道:“那不如,来我新开的医堂里当学徒?我一个月给一个人这个数。”
王苗:“八两银子?”
晏时安:“八十两。”
“八十两?!”俩人异口同声。
菘蓝一怔,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姐,这……哪里来的医堂?”
时安:“马上就有了。”
王胖思索再三,道:“承姑娘青眼,但小弟与我连字都不识半字,实在当不起。”
时安: “一个月实习期。”
王苗道:“……此乃何意?”
时安解释道:“实习期间为实习学徒,在实践中学习,若能有所进步,即可成为正式学徒。若无所长进,八十两工钱照旧发。我再另找学徒。怎么样?”
话已至此,没有理由再推辞了。
二人道:“多谢晏姑娘了。”
历时三日。
晏宅从里到外清扫干净了,亭院种上新的花卉,差工匠快马加鞭赶制了一块新的牌匾,大老远就能看到金墨提笔的三个板正大字“安心堂”。
在此基础之上,晏时安将宅邸改造成内外分明的两大格局。正门入,越长廊,直通大厅,可在候诊区坐着排队领号就诊,提供免费热水。开店之前,她手写三百份宣传报纸,在定京城的茶阁让客人互相传阅。
一切准备就绪。
终于到了剪彩仪式的环节。
一大早上,安心阁门前挤满了百姓。
人流如潮,原因有二。
一是跟着人群来凑热闹的。
二是知道其中内情:晏妘之的女儿开医堂了,换言之,杀人犯的女儿想悬壶济世,多少是有些讽刺意味。
总之,都是来看笑话的人。
“不是我说,晏妘之敢往绸缎里掺毒,把姚大人的嫡子毒死,她的女儿难保就不敢往药里投毒,将来死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我听说那纸上说什么……专攻妇科疾病?好像是只医女,不医男?纵观古今,没听说过这么玄乎的事。诊个病,怎生还挑起病人来了?”
“我听说晏妘之的闺女长相奇丑无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小就体弱多病。是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就想治别的人?既不出门,又是从哪学来医术?”
“我听说……”
流言在鞭炮声中淹没,红色的碎片飘散在半空,烟雾缭绕。少女站在风雾之中,戴着黑色帷帽,一刀剪断了红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