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自怨之情堵在心口,待到宋念被赦免走出,哪里还有小桑先生,早散了场……
抬眼一瞧见好日头,怒气又如烟四散飞去了,只手提裙,裙摆动人欲回,无意瞧见了凉王府姓单的内官正在璞氏楼下四处张望,眼下乌黑,一面憔悴模样,揣度这厮莫不是辞了王府的差,夜里投去旁处做工。
一时来了兴致,绕到单保身后扮鬼装怪吓他一吓。
不成想单保一见她,无惊无惧,泪先离了一对黑圈儿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喊道:“郡主。”
“单内官,你这是作甚?”众目睽睽之下,宋念忙扶他起来,她一时兴起,单内官好不禁吓。
不料单保泣声更厉。
“单内官,我一没打二没骂,你无故哭我作甚?”
“郡主,我是在寻郡主呢。”泪痕铺面了他的脸,周围人越积越多,他若是再不起,宋念便有七八张嘴也说不清。
“快快起来,莫要胡闹。”藏秋却冬忙扶他起身。
单保抹了泪,道:“小臣有事同郡主说。”
“好好好,这里不合事宜,咱们去旁处可好?”郡主提议,单保哪有不应,宋念瞧他似有急事,找了一处僻静地,直往方才公主审她与驸马的屋子里去。
一进去尊卑颠倒过来,宋念忙给单保还礼,单内官知她不能受礼,且不敢受郡主大礼,情急之下也跟着跪下,吓得单保急嚷,“郡主请听小臣陈罪,小臣是万死不能抵罪。”
“你家殿下苛待你了?”说话人语气略带玩味。
“不曾。”
藏秋拿了铜镜来,“中贵人眼下的乌青是哪里来的?”
单保看了看铜镜,答道:“陪着王爷,一夜没合眼。”
“就为这,一夜没睡?”宋念笑着,很是轻蔑。
见单内官神情愧疚,不似玩笑,宋念站起身来,坐上裕王妃之座,示意他起身,郑重道:“你有何罪?快快与我诉清。”
单保顺着郡主发令思忆起昨夜,自从王爷与郡主话别,回府之后,王爷是一时欢喜,一时悲戚,一刻钟里一张面上竟有七八种颜色,而贴身伺候的单保同素婵素娥全被撵出屋去。
几人不敢近王爷身,只得隔着窗子偷偷远观。
这不是头一遭,前些日子也有过一次,虽说此次呲呲癫狂失态不如上回,却也足够单保烦忧。
凉王府邸是由太子督造,工部数年精工修建而成,府内处处精心布置,侍女侍卫远超规制,可谓是样样不缺。
唯一少的就是能拿主意的老人家,单保因伴凉王多年得王爷信任,府里上下听他差遣着,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应对,倘若不是两个姑娘在侧拦着,单保少不得得深夜进宫禀告太后,叨扰她老人家做主。
单保细细一想,自家殿下不比广怀郡王有着帝王欲,却也不是裕王等平庸之流,这不是紧要时候,若是凉王府的人犯了事,白折腾一顿有损名声。
殿下将人都赶了去,单保生怕弄巧成拙,一来不是大事,惹了殿下不悦,二怕擅自做主害了殿下,故此步步为营,一刻不敢稍离,静待着听候殿下调遣。
本以为今夜会就此过去,屋里亮着夜明珠,没多久殿下唤单保进去,吩咐事情让他去办,单保将事情办妥回来,王爷屋里的灯火仍旧亮着,王爷不睡,谁敢去歇息。
外头守着的景升悄悄来问情由,说话间无意吐露出几日前顾世子来京,王爷想对世子爷动杀招一事,单保一听,立刻让景升就此打住,往后不许再提。
先前都是些小打小闹,如今王爷要顾世子的命!此事难化小。
殿下病由在谁?殿下心系何人?身为殿下近习,单保心里有数,也有了主意。
红墙绿萝,蝶影生花。宅院深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后的时日还长着呢!唯恐郡主王爷之间怨畅再生怨怼,再三思量之下,偷瞒着王爷,独个来谒见郡主。
“那日的茶水是小臣所为。”
“你可知你所说是何意?”宋念声音突冷,藏秋却冬不明其意,四目对视无解又看向自家姑娘。
“小臣知道。”从郡主饮茶后,此事一直镌刻在单保心上,刻刻不敢忘。
宋念大笑,顾左右而言他,“单内官,你可真为你家殿下活,王府给你多少月奉,明儿到宋府里我这儿当差,可好?”
郡主明着打岔,话里深意单保听得出,委委屈屈的只道:“小臣本家指着我一人当差。”
接着仔仔细细盘点了一通,不好意思地开口:“两年前殿下给了宅子,一年前在京郊外头赏了田地,安顿了小臣全家……”
“你所得,是王府内侍里的独一份啊!怪不得看顾凉王殿下似守着三岁幼童一般尽心。”
可不就是三岁孩子,殿下向来少于人交往,人情世故知之甚少,单保心道。
“好啊,你一个小小的内侍,胆敢私自,谋害本郡主,谁人指示?快从实招来。”宋念心里一早有了主意,只那尊佛不是她能说的。
单保犹豫再三,慢慢道:“是太后娘娘。”
“小臣想着,定要告诉郡主,王爷并无害人之心,太后……娘娘也不是。”
“一边是郡主一边是太后,王爷不知如何抉择。那日郡主所食茶水是臣所奉,不是王爷的主意。郡主吃茶醉倒,殿下便知茶水有异,太后想着郡主醒着不认这门婚事,叫臣在殿下所点茶水中添了些东西……”
宋念心道: “一个内官哪敢谋害我,太后或是凉王又有什么区别?主仆二人真是有意思,凉王挽了人来说情,合起伙来算计人,反要我发善心的体谅人,不如他们的意,我便是天底下最恶的大恶人,多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