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典在山林里,被老虎咬死了。
祈元的额头冷汗涔涔。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皇兄祈湛那肆意妄为的身影。
皇兄竟敢在夏宫动手!
侍从咬牙,低声道:“肯定是东宫……是东宫记恨窦大人请命,便残害了他!王爷,您可一定要彻查这件事!”
“不能查!”祈元却低低地吼了一声。
侍从不解,但祈元却只是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栏杆,额上冷汗直流。
别人不知道,但他一清二楚。他的这位恩师,有些见不得人的恶癖。若是查出来了,不仅毁了窦典的清名,还会连累到自己。
想起自己前几夜送到窦典处的几个童贞少年,祈元的面色极是难看。
“窦大人就是被老虎咬死的。这件事,本王不会插手。”
侍从僵僵地点了头,又安慰道:“有司徒家在,您就不必害怕。”
的确,司徒侯府就是祈元最大的后盾。
但窦典死了,他便似折了手臂。要是再失了兵权,他就会陷于大不利。
他必须为自己再找一个助力。
侍从显然也想到了这事,严肃道:“王爷,义庆王妃最爱且末国的香料,小的已经在找了。”
祈元闭上眼,点头说:“好。皇叔对皇婶向来极好,想来也愿意听皇婶的劝。”
说话间,八角亭里传来一阵嬉笑声。
原来是福荣公主嫌弃卫朝露丢人,让嬷嬷将她“请”出去。
卫朝露自是不愿意,挣得像是只虾似的,弹来扭去。这样的举止,取悦了司徒家的一众姑娘,大伙儿纷纷以帕掩唇,暗笑起来。
卫朝露不傻,知道人家在嘲笑自己,当下便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淌。
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架着她,丢到了八角亭外。
她不甘地回头看了几眼,发现女先生已经开始讲课了,不管是福荣公主,还是司徒小姐们,都不再搭理她,她这才灰溜溜往外走。
这一走,她竟望见了走廊尽头站着的祈元。
“祈元哥哥!”卫朝露立时破涕为笑。
一股淡淡的甜蜜浮上她的心间。
祈元哥哥一定是特地来看自己的。朝露想。
虽然福荣公主不喜欢自己,但能见到祈元哥哥,一切也就足够了。
但祈元却没搭理她,而是面色僵硬地和侍从低声交谈。
卫朝露提起裙角,一路小跑到祈元身边,仰头娇脆说话:“祈元哥哥,你是来瞧我的吗?”
她的声音糯叽叽的,还带着一丝哭腔,很是惹人怜爱。
换做往常,祈元的心早就化开了,巴不得把眼前的小兔子揉入怀里。可此刻,祈元的心思沉沉地徘徊在窦典的死上,根本没空搭理她,转身就走。
卫朝露睁大了眼,连忙小碎步跑到祈元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祈元哥哥,你去哪里?”
祈元冷着脸:“让开。”
一旁的侍从连忙解释道:“王爷有些事,怕是不能陪二姑娘了。”
卫朝露的眼睛一红:“祈元哥哥,有什么事能比陪我还重要?”
侍从想了想,还是照实说:“窦大人出事儿了。”
窦典是景安王府最大的僚臣。他一死,祈元就折了只臂膀,事态极为严峻。
这件事早晚会传遍京城,没什么可瞒的。
卫朝露皱了皱眉,委委屈屈地说:“窦大人是谁?”
侍从噎住了。
这卫二姑娘连窦典也不知道,未免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祈元急着想去扣开义庆王的大门,根本不想和她纠缠,面色冷厉了几分:“朝露,本王有朝政要忙。你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不行!”朝露的眼泪如珍珠串似地往下落,手臂张得更大了。
下次是什么时候?她被父亲禁足,根本不能再见到祈元。
“祈元哥哥,你今天就不能陪陪我吗?”朝露眨着盈满泪珠儿的眼睫,两腮哭得泛红,“你明日、后日再去处理朝政,都是一样的。可是过了今天,我就见不到你了!”
“你先前明明答应我,要带我去玩水划船……”
祈元压抑着心里的恼,耐心说:“朝露,本王当真有要紧事。此事可是关乎江山社稷。”
卫朝露愣住,随即伤心地哭了起来:“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分明是想去见大姐姐!祈元哥哥,你这个骗子……”
一番话,说的祈元的俊脸拉了下来。
祈元的侍从也是怒极反笑。
这个卫二姑娘,怎么脑袋里只有情情爱爱的?王爷是真的有事,她是看不出来吗?
窦典死了,这可是关乎下任太子是谁、足以震动国本的大事,她竟还只顾着让王爷陪她玩水、划船!
卫朝露哭得伤心,竟用一双粉拳锤起了祈元的胸膛。这番动静,加上她的啼哭声,吸引来了不远处八角亭里读书的少女们。
她们频频回头,向这里张望,议论纷纷,更让祈元如坐针毡。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恼恨卫朝露的不识大体。
“见过王爷。”卫丹钟的柔和嗓音传来。“二妹多有叨搅,我是来接她回去的。”
……
卫丹钟和卫定儒过月洞门这一路,走得极是压抑。
雨水从伞边落下,滴滴答答,融进鹅卵地的小水洼里。
卫定儒想起方才林中见到的驭兽人和老虎,心底一阵阵后悸。
如若没猜错,那老虎与驭兽人都是祈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