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了春寒，一个冬季就那么悄然流逝。
初春就是又一个开学季了。
许程南好像长高了一点点，不是那么明显，也更瘦削了，校服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眼底的乌青重了些。
“假期没休息好吗？”江璃一边擦着蒙了灰的桌子一边问。
许程南趴在桌子上懒懒的“嗯”了一声，临了开学的时候他去参加了化学竞赛，集训营里的人都日夜不眠，他也被带了过去，跟着没日没夜的拼了几天，感觉身体都吃不消了。
“许程南，这是早上给你带的沙拉。”
江璃的余光瞥向尹疏桐，只有那么一瞬间，就看到女孩脖颈处红红的印记。
“我早上不吃沙拉。”
许程南蹙眉，说着便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合着眼。
“我桌膛里有面包。”
许是来自少女暗戳戳的攀比心，江璃那么说道。
她连棉袄都不敢脱，站在暖气旁边捧着一杯热水，雾气升起来打的眼睛都湿蒙蒙的，还要一边注视着尹疏桐，她的沙拉没送出去，也没恼，又偏身走了回去。
许程南的手在桌膛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两块面包，撕开来几口吃了下去，继续趴在桌子上小憩，直到上课铃响。
……
难得一个假期没出去厮混，下课的时候洛川把许程南堵在门口，洛川的个子比许程南稍微矮点，看起来跟许程南的小媳妇似的。
“南哥，我约了你一个假期你都不出来，干嘛去了？”
“学习。”
“你干嘛去？”
“上厕所啊。”
江璃只看到洛川搭着许程南消失在了班门口，却也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什么。
……
“你找到秦稔了？”
洛川这才放下手臂，一改之前脸上不屑的表情，摇了摇头。
秦稔果真就消失的毫无踪迹。
许程南站在洗手台边，看着镜子里失落的洛川，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只是出去学习了。”
“可是他会回来吗？”
许程南耸了耸肩，“不知道，上次你不是说秦稔有抑郁症吗？”
“嗯，所以我才说当心理医生的。”洛川倚着洗手台，状似漫不经心。
“决定好了？”
“嗯。”
蓦然想到什么，洛川拍了拍许程南的肩膀：“喂，你不会不跟我做朋友了吧？”
“可能会。”
许程南讨厌医院，非常讨厌！
“许程南！”洛川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偶尔叫一次居然还有些禁欲感。
许程南勾起唇角一笑，“快上课了，回去了。”
他说完这话果真上课铃就打了。
……
季轻舟站在台上激情澎湃的说着新年新愿望，江璃伏在桌子上画假期刚学的简笔画，原本想画一只蓝胖子，画出来却变了味，她恼恨的把纸一揉，塞进了桌膛里，动静不小。
“怎么了？”许程南推了一张纸过来，上面画着一直超级漂亮的哆啦A梦。
江璃怒，“你故意的？”
他挑眉，那个意思就是——我就是故意的。
江璃想把自己三十六码的鞋拍他的脸上。
“江璃同学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啊，那你上来说吧。”
江璃脸一泛红，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难道这种话是全国老师通用的吗？
“我的愿望是，考一个好的大学。”
“我们现在说的不是愿望。”
“嗯？”
“背诵出师表啊。”
出师表？那不是初中的必备篇目吗？可是她早就把这些知识归还给老师了啊。
站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来。
“算了算了，要听讲啊。”
江璃点了点头，乖乖坐下，黑板上不知道何时被人换上“距离高考只剩[ ]天”的字样，果然是凉城一中，就是这么的有急迫感。
……
虽然是高一下半年，可课业学习不亚于高三，学校要求全体学生上晚自习，于是乎每天的时间几乎都在学校里度过。
江璃作为后进生里的佼佼者每天被老师揪着去办公室被诗词歌赋，物理化学公式，就连卷子都比别人多出一套来，季轻舟美名其曰“关照”她。
江璃只得翻着白眼接过，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本来每天十点就能学完的作业，硬生生被延迟在了十一点。
许程南自然是陪着，他的竞赛也多了起来，按照他的说法，到高二竞赛结果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保送的结果出来了。
“那高三呢？”
“不用读了。”
江璃写字的笔微微一顿。
原来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只那么片刻的聊天，她便又投入了卷子堆里。
把卷子都做完的时候，她忍不住伸了伸懒腰，而后看向了许程南。
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些日子忙，她没怎么注意。
他已经换了春装，卫衣的帽子露在外面，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眉间舒展着。
江璃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
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十二分了，班里的人走的差不多，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
江璃轻轻推了推许程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