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南微阖着眼，轻声应到。
自习室的灯很亮，白色的光在他的背后，模糊了他的脸。
他起身拽起了书包，想了想又放了下去，“我送你回去。”
江璃点了点头，这大概已经成为了两个人的习惯，自然也是两个人独处时候唯一能说些课外话的时间了。
……
许程南踢着脚下的石子，春风让人发冷，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一片冰凉。
“春节在哪儿过得？”他问。
“就在这里，不过春节给你发消息怎么也不回我？”江璃想起这个就没由来的生气。
除夕那天她前思后想拼凑了一段文艺的祝语发给许程南，可许程南这家伙倒好，直到春节结束才堪堪回了一句“快乐”，为此她赌气般的好多天没理他。
……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沉默良久，他忍不住开口，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淡淡的。
除夕那天许言说爷爷生病了，他急匆匆的赶回去，不想徐老爷子只是回乡下寻了个僻静地儿躲清净去了，这也是许言逼着他回家的借口。
在偌大的老宅里，许程南和许言有了第一次正面交锋。
许程南虽然厉害，但敌不住人多，为此受了伤在医院躺了几天。
……
“什么？”
许程南想说什么，最终却摇了摇头。
小姑娘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变得开始认真，开始努力。
江璃靠近许程南的左手，忍不住问：“你以后想干什么？”
“不知道。”
她没再问，一边走，一边轻哼《富士山下》，她的嗓音不算优越，但是有自己的独特魅力，很好听。
“你呢？”
“文化吧。”许程南顿了顿，“跟文化有关的也可以。”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化学呢。”
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结束在江璃到家门口。
……
“江璃。”
“嗯？”
江璃转过身看他，昏黄的光晕打在她的身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恋爱？”
江璃楞在原地，大脑宕机。
许程南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重复，“这次听清楚了吗？”
“嗯。”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的。”
可在那一瞬间，江璃想到的不是答应与否，而是假如以后分手了呢？
江琦说有这种假设观念存在的人大约都不会幸福，所以江璃想她也不会是很幸福的吧。
……
空气中凝滞着几分尴尬，在许程南下一次开口之前，江璃首先出声，“好。”
许程南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答应，怔在原地。
江璃走了过来，靠近他，少女身上独特的味道就那么钻进了他的鼻腔，“我说好，我们恋爱吧，许程南。可是你真的喜欢这样的我吗？”
许程南吞了吞口水，坚定的看着她：“这不是秘密。”
许程南喜欢江璃，这不是秘密。
江璃凑近他，伸出双臂抱了抱他，“晚安，许程南。”
她的嗓音清冷，说的郑重。
很多年之后，许程南依旧记得那天她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的那个瞬间。
……
因为江璃，许程南失眠了，连茶几上摊开的化学卷子他都觉得可爱了许多，在上面画起了小桃花。
这种喜悦无人分享，自然也不能分享，两个人平日里走得近，更何况江璃的成绩稳步上升，已经飘到了班级前二十名，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临近期中，整个班级都陷入了一种恐慌，蔓延着一些窒息般的紧张感，江璃也不例外，坐在座位上咬着手指甲。
黑板上的板书换了一茬又一茬，江璃总是来不及抄，况且她近视，原本就小的字，更是密密麻麻的像小虫子一般贴在黑板上。
“你近视？”许程南看着她连连抄错的笔记，终于发现了问题。
“嗯，好像最近才有的吧。”
“回去配眼镜。”
“我妈这几天出差。”她下意识说道。
许程南套笔帽的动作，“明天周日，我陪你。”
“哦。”
许程南把他的书扔了过来，上面的笔记是全套的，字迹娟秀工整又不缺力道，江璃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感慨:“真好看。”
“我去买水，喝什么？”
江璃看向窗外，不知不觉气温都开始回声了，班里许多人已经穿了短袖，只有那么几个人还穿着卫衣，她就是其中之一。
“随便买，回来给你钱。”
许程南睨了她一眼，蹭的一下站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出息。”
说完便消失在了班门口。
洛川的身影也一闪而过。
……
“江璃。”
“嗯？”江璃抬头看了一眼尹疏桐，复而垂下头去，她没心思和尹疏桐探讨这些。
“你和许程南在一起了吗？”
江璃一滞，这才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尹疏桐就坐在身侧，翻着许程南的书。
她放下笔淡淡道:“没有。”
“我好几天在他家等他，他都没回来。”
江璃的目光转向尹疏桐，“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