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没有责怪沈念的无礼。如今她自己是没了性命之忧,却是有另外一个女孩就要身处险境,会在别国的土地上丢了性命。
那个明珠公主,是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女孩子。
她想将这一真相告诉明珠公主的亲近之人,却又听说沈将军受到大周天子赏识,让她留在洛城,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阿史那心知多管闲事的坏处,她又怎知此人是好是坏,多说一句话,只怕还会连累自己。
可当这位年纪相仿的的女子说她将回到北境之时,她便知道,此人或许能值得一信。
若是沈将军知道,那明珠公主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会武功的将军扯着她到了无人的角落,即使阿史那这个会精于弯弓骑马的草原女子,也不得不承认,两人力量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撕开了和善的外衣,阿史那的眼中,此刻的沈念甚至有些冷酷。
“你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说她会死?”
被扯得有些疼痛,可是阿史那却放心了起来,此人不是在演戏。
若是她态度友善,一幅八面玲珑之心,她反而会怀疑她和那明珠郡主的情谊。
看阿史那揉了揉手臂,沈念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时没控制住力气,抓疼了她。
“对,对不起,殿下,请您告诉吧?”沈念软化了下来。
阿史那觉得沈将军看着自己的目光中,甚至有着明显的乞求。
那日里在满香楼遇到安虞郡主时,她不能开口,只因为她也是自私的人,要首先为着自己的性命着想,可此后她便陷入见死不救的折磨之中。
如今便是最后的机会,若是说出来,她也能少一些自责。
叹了一口气,阿史那终于对沈念说出了她所知道的真相。
“我虽然是可汗亲女,然可汗可敦二人是面和心不和,可汗为了突厥各部落的团结被迫娶了乙利家的女儿,当今乙利丞相的亲姐姐为可敦,因为我是可敦的第一个孩子,让她在生产时受尽苦头的孩子,结果并不是一个男胎,她便十分厌恶我。”
“我长大的过程中,便是爹不疼娘不爱,空有一个公主虚名。”
“我身上流着乙利家族的血,可他们并不在乎我,有了王弟之后,便再也不将眼光落在我身上了,直到部落的几个长老之间,商议出和亲之法后,我才再一次被他们看到。”
“乙利家族一直是毫不动摇的主战家族,多年以来都被那停战协议压制,一直想着两国能重燃战火,眼看着两国之间的和平还会再持续个几十年,他们便想着铤而走险,直接设计杀死大周派到突厥的和亲公主,而我身边的侍女便是乙利舅舅安排好的,等到合适的时机便会将我杀掉的心腹。”
“等到明珠君主和莫罗候王爷成婚的时候,便是她的死期。”
“这些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忠心耿耿的侍女以死亡的代价得来的消息”
“我是被国人放弃的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我身边的侍女杀死我之前,我会逃跑,我会流亡在大周的国土之上,再也不回突厥,那个没有人在意我的国家。”
她还要去找自己的那个朋友,陛下看来并没有将她的求助放在心上,她便只能自己去找,这一番无关的话,阿史那没有对沈念说。
她看着眼前的沈将军知道这个阴谋之后,身体似乎是在颤抖,额尖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她上前扶住了身形不稳的将军。
被人触碰到身体之后,沈念这才从莫大的恐慌中抽离出来。
“多谢公主告知。”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将真相告诉了自己,便还有挽救的机会。
若是她一直无从得知这一阴谋,因着李瑾毓那一封断交信而在相隔千里的洛城一直犹豫不决,才是再无挽回余地。
沈念匆匆和阿史那告别,便满心想着一件事,去北境,去突厥,把小郡主追回来,把她救回来。
如今的沈念,什么都不顾得了,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愚蠢,没有看到李瑾毓演的那一出戏,硬是抄写了四日的经书,知道自己被骗了后,还要因为那封诀别信而踌躇不决,止步不前。
此时此刻,沈念对自己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一人一马,她离开了洛城,心中只有赶路这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童府之内,童焱迷惘了好一段时间后,回到家里。
听问了仆人说姐姐去城外她原先住的地方看一看,放心不下她养的花花草草。
他找到书房的父亲,犹豫了片刻后,对他说,
“爹爹,我发现那另外半枚玉佩了,可是那人却说那是她自己的玉佩,不肯把玉佩卖给我。”
父亲在听完他的这句话后,向来温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那一瞬间,童焱甚至有些被吓到的错觉。
他却不知,在自己对父亲说起玉佩之前,有嬷嬷刚向童安报告了另外的事情。
“大人让老奴多加注意,老奴便从其他地方多观察了一下。这当真发现了奇怪之处。”
“小姐例假来得不对,那东西上的不是血,没有血腥味,而是红色墨汁,只怕是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月事出了问题,便刻意弄出了个假的月事来。”
“小姐恐怕是身体不适,又因女儿家的羞耻而难以开口”
童安如今又听到自己儿子的这句话,本应该是为止高兴的事情,焱儿找到了那半枚玉佩,可焱儿又说那人坚称那玉佩是她自己的。
一切都是断裂的线索,他完全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可却又察觉到了自女儿找到后那隐约的缺失感。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