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犹想起她的母后……本来在外面都没那么害怕、担心的……
“父皇,”
她眼睛里的水珠一小颗一小颗的掉落。
“柔柔,不哭……过来……”
床上的人朝她招招手,不如说是动了两下手指。
萧徽柔挪到边上,萧珩用劲抓着她的手腕,让她沿席坐下。
萧珩盯她看了半宿,
“柔柔现在心里还想嫁给拓跋旻吗?”
她毫无准备,叫她过来父皇竟是问这个。
但萧珩似乎并不急着要听她的回答,而是继续道:
“他在北魏坑汉儒,杀汉仕,废新政复旧制,元姓都改回了拓跋……咳咳咳咳……”他许是想起这厮来气,咳得坐起身来。
萧徽柔不知所措地拍抚他后背,她脑袋现在很乱,很乱,像千万只金翼使倾巢而出胡入头髓辛螫着她的血肉。
“无事,”他轻声道。
须臾间有响声靠近,帘子外面的人正想进来,萧珩费全身的力聚之肺部扯着咽嗓大吼道:“无——事——,咳咳……”靠近的响声戛然而止,退了回去。
此情此景,萧徽柔很担心他的身体:“父皇……”
他打断她,继续道:“柔柔你知道今早关外加急的是什么吗?”
萧徽柔定住。
“朕派去给你退婚的人被砍了脑袋送回来,更敢妄言,三个月后前来迎娶!”萧珩气得牙痒痒,“这种人你还想嫁吗?”
“不!”
他……他……不是他。
萧徽柔挣退,眼眶瞬间泛红,苦水在肚子里来回翻蹈。
“好,咱们不嫁,朕大梁皇室怎能受这般屈辱。”萧珩在床上气得疯笑起来,都分不清是在骂还是在笑。
萧徽柔如受惊的兔子她现在只想四处逃蹿,她踉跄的从里面出来,贵妃和太子同步移上前,她后停一步,轻摆头,“我无事,有劳兄长和娘娘好生照顾父皇。”
门是公公开的,她跨过高槛,看着院前满满的人,别开,绕小道从后离去。
.
三日后,梁帝病情好转。
吴郡王派的使节再次被宣召入殿,等他这次出来,就变天了。
建康城连下起几天的暴雨,乌云压城雷闪电鸣。
萧徽柔披头散发,白衣内衬外系着件深蓝紫色黑边外衣,她走到庭院中间,雨丝丝缕缕倾斜在她身上,嘴边碎碎念叨:
“巧月望七日——梁、魏两军——交战于淮。”
眼眸低垂,慢慢仰头,雨顺着她轮廓清晰的下额线摔砸。
一滴……
两滴……
……
打落在地上渐起层层涟漪……
脚边到处是满舞的银蝶。
“母后,您在看吗?女儿有很努力的去当大梁的公主,生于宫中闺院,事从不如人心。”
“母后,好累啊……”
*
“公主!”
“你怎么一个人在淋雨啊!”
金桃从廊坊中跑出来,二话不说拽起萧徽柔的衣角,“公主——,你这是做甚啊!”往回拉,托进屋檐下。
“公主你本来就身子弱,怎么能在雨地里任打湿呢?”金桃看她一身霑濡得,衣服换下来都能拧出几回水,“看看这湿的!”她实属不解。
她冲金桃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和平日那样,淡淡的,不怎么说话,就笑一笑,再多动两下就像是能和身上的水一同溶化掉,易碎在地。
金桃叹了口气,手去抹她脸上惨余的水滴,平淡道:“公主,走吧……备水沐浴,奴婢不会告诉嬷嬷的。”
她薄唇勾起的幅度上扬,眼睛一眨,长长的睫毛沾着的细珠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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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王萧珩自征魏,归淮州,遣太子萧敬督统左将军段瑞合诸军,吴郡王劲卒二十万,潜军密进,窥向豫州。
大捷后大梁扶持吴郡王登魏帝,魏国自割边境十六州,兹事无败一说。
攻打时间便是一个月后的今天。
山风阵阵,纸钱飘飘,枯树,废井,颓垣,一场屠戮,有人满门抄斩,有人流离失所,洛阳城内尘土混合着浓浓血锈,明灯晚景,琼宇浩阁,狮子闹街,消弥散尽不复存在。
大街上只有训练有素、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日夜巡罗,百姓闭门不出,洛阳一夜之间从金黄变成灰白。
灵簌绕梁,阙上挑起玉笛飞声折宫柳,蹀躞腰带,金色夔纹澜边黑裳宗彝曲摆蹁跹起舞,后脊乌黑长发根丝分明侧肩荡漾,头戴簪镶宝玉金冠,浓密的睫毛轻颤如蝴蝶振翅,曲终……
羽翅上翘,一双乌瞳目直露。
他的眼睛日月分明两角齐,眼底一眨余光扫过身后刚才出现悄无声息的人身上。
“可汗真是好雅致,三个月!洛阳……”摺扇轻摇开,白底黑竹置外罩梅染官袍前,此人头戴高山冠,眼神犀利,嘴角滑出一丝老奸巨猾的稽笑,“看看都成什么废样?……千古骂名又谁背?”
他轻视道:“都是丞相大人的功劳。”
宇文衡扬天长笑:“哈哈哈……”
“版军处置的如何?”
宇文衡轻描淡写,留有两字:
“除、净。”
拓跋旻尽揽脚下暂时寂寥的古都:“安插的眼线传消息回来说萧珩已经开始在暗地阅军备战。”
摺扇在他指间花转,两手一拍,合上:
“鱼儿上钩!”
“哈哈……”宇文衡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