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画面上的女孩两只胳膊软软地垂着,膝盖屈起,大腿呈九十度角张开,双目紧闭,头颈被垫高。
视线突然僵在一点上。
余小鱼看见右腿内侧,膝弯往上几寸,有一块淡红的皮肤。
……胎记?
她心脏骤停,艰难地喘着气,目光下移,只见左边的五个脚趾,大脚趾的指甲明显比其他四个趾头长。
……小时候得过甲沟炎,很疼很疼,长大了剪指甲也心有余悸,尽量不剪那个趾头。
手指划过另一张□□,再一张,直到翻无可翻。
余小鱼试图扶着栏杆站起来,可努力几次,腿都打着颤,胃里的恶心一阵阵上涌。她推开楼梯间的门,冲进洗手间,拨开排队的员工,对着马桶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那个人怎么可能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她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人拍了这种照片?
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快点想起来……
余小鱼把刚才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痛苦地捂着肚子,到最后只吐出酸水,喉管被刺激得生疼,胡乱抓了一把纸巾捂在嘴上。
外面的同事听到呕吐的声音,重重敲门:“怎么了?你没事吧?不舒服我们送你去医院啊,开开门!”
她耳朵里嗡嗡的,后面她们说什么已经听不清了,用尽全力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没事……我痛经,吃过药了……”
过了二十分钟,外面静下来,洗手间里的人走光了。
余小鱼坐在马桶盖上,摇摇欲坠地站起身,眼前一阵晕眩。她尝试放缓呼吸,打开隔间门,走到洗手池旁,在镜中看见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容。
她洗了把脸,水珠从额头滑落,没用纸擦,这样眼泪就不会被认出来。她快步走向厕所对面的员工储物柜,和几个抱着文件的同事打了个照面,像往常一样点头打招呼。
余小鱼从柜子里拿出牙刷和漱口水,还有几袋全麦饼干,一刻钟后再从洗手间出来时,神色平静,只是嘴唇略微失血。
两点钟午休结束,员工们坐回工位上。
余小鱼毫不意外地等到了领导约谈。上司并没有当面把她叫去办公室,而是发邮件让她下班后留下,没说理由,抄送了人事、合规部门的领导,还有盛海国际几个大董事。
她关掉邮件,先做自己的任务,画PPT。四点半做完上传到公共云盘后,给江潜发了个微信:
【五点半来接我。】
然后给领导回邮件过去:
【李总,不好意思,我这周的工作都结束了,今天下班有约,您可以在下周任何工作时间找我。我没做过任何有损公司利益和违背法律道德的事,如果您很急,先内部讨论一下维护公司名誉的方案,我自己也会联系律师维权。祝周末愉快。】
整个下午,余小鱼陷在一种极度焦慮的情绪中,比三年前被人跟踪偷拍更恐慌。她脑子里一会儿是实习时的事,一会儿是今天爆发的丑闻,越想越觉得是当年那个匿名举报者故技重施。
但在这种被偷窥议论的环境里,她根本没法静下心思考,好容易捱到五点半,关上电脑拎包就走,出大门时被拦住。
顶头上司神情严肃:“你来一趟吧。”
说完就立刻转身回去,好像很不想和她站在一起被人看见。
余小鱼深吸一口气,把挎包往肩上一提,小跑着追上去,偏就紧跟在他后面。
她一眼也没看那些神色好奇的员工,进了会议室的门,长桌后一共坐着三个领导,两男一女,皆面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