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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2 / 3)

偷拍的,有点模糊。她往前翻了好几张,最早的时间在2017年。

那时她只和他见过几面。

“他什么时候来看你了?”

“哎呀……我不记得是哪天了,来了好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想追你,他都害羞了。这小伙子家里是首都的,父亲做官,不过身上没有纨绔习气,挺老实的。”

沈颐宁抽了张纸巾,抹抹眼睛,“妈,我跟他结婚了,我把他叫进来吧?”

老太太睁大眼睛,拍着床叫起来:“什么?你结婚怎么不叫我和你爸去?宁宁,你才刚上大学,怎么就随随便便结婚了?谁给你写请帖、梳头发呀?”

沈颐宁的眼泪又流下来,“妈妈,下个月我就四十六岁了,是个……是个大人了。”

老太太震惊地望着她:“你在说什么呀!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

她倒在靠枕上,捂住脑袋,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手也抖得像筛糠,沈颐宁慌了,高声叫道:“快来人——”

护工闻声进来,娴熟地打针喂药,一番检查后挂了吊水。戴月咏十分焦急,也不敢说话,就木头似的站在床边。

老太太晕了五分钟,悠悠转醒,眼神迷茫地看着女儿。

“宁宁……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五点了。”

老太太眼角渗出一滴泪,“妈脑子不好,刚才忘了,你爸在医院里走了……”

“妈妈,你别伤心,还有我在。”沈颐宁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上。

老太太静静地抚着女儿的脸,忽然道:“宁宁,你把那孩子带回来,让妈看看吧。”

沈颐宁如遭雷击,僵了片刻,问:“什么……什么孩子?”

“别瞒着妈了……妈不行了,死之前,想看看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颐宁想抽出手往后退,可母亲握得那样紧,执着地盯着她,眼里带着恳求,“妈不怪你,你还那么小,外面那么危险……她多大了?长得像不像你?”

“妈妈……你怎么知道?”她颤着声音。

“傻孩子,我是你妈呀,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每次过生日,都要买两个蛋糕,她跟你一个生日是不是?”

沈颐宁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下一秒,便崩溃地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这些年受的委屈和埋藏在心底的愧疚都随着眼泪一股脑冲出来,摇着头撕心裂肺地叫着:

“妈妈……对不起,妈妈……我把她丢掉了,我对不起她……我不想把她丢掉的,是他们逼我的……我怎么忍心啊,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生了她一天一夜……妈妈,我好疼啊……”

老太太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房中回荡着痛苦的悲泣。

一只手轻轻地搭上肩膀。

“我把曼曼带过来,陪老太太吃晚饭吧。”

沈颐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月咏,你……”

戴月咏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有点傻,但也活了快五十,早就明白了。我这就开车回家接孩子。”

他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笨拙地道:“那个,老太太,我真是宁宁的学长,比她大两届,法学院的,没骗您。”

然后给满头的汗扇了扇风,红着脖子出去。

还没摸到门把手,一个人影就“啪”地推开门,差点把他撞个趔趄。

“我的老天爷!”戴月咏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来了?”

谢曼迪把冷冻汤圆往桌上一放,往床上一坐,眼眶红红的,昂着头:“外婆,您不是要看我吗?”

老太太和沈颐宁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谢曼迪咬咬牙,一把抓住老人颤抖枯瘦的手,“我是您外孙女,我叫谢曼迪,今年二十二了。戴月咏是我爸,沈颐宁——”

她抬头,第一次不带怨恨、堂堂正正地直视那女人含泪的眼睛:

“——是我妈。”

*

“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怎么了宝宝?”

余小鱼抱着她摇啊摇,有点心虚地说:“我没——”

江潜在余妈妈身后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右手举起一张带着签名的贺卡。

余小鱼尖叫了一声,一把抢到手上,兴高采烈地跳起来:“你看我给你要到什么了?张学友的签名,写在生日贺卡上!货真价实!”

“啊啊啊啊啊啊!”余妈妈也尖叫起来,母女两个激动得抱在一起转圈圈。

“江老师,你从哪儿弄到的?”等妈妈去沙发上发朋友圈炫耀后,余小鱼舒了口气,笑着瞅他。

“叫人去了两场演唱会才要到,排了可长的队。”他意味深长地道,“我可不会让你妈失望。”

“真不赖嘛!”余小鱼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下次给我要个卷福的,我要他在剧照上签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你是在难为我。”

“那就让梅西在10号球衣上签个名再画一条鱼,做不到就不喜欢你啦。”

“……余同学,你有点过分了。”

饭厅里,江铄喊了一声:“那边三个小朋友,过来吃饭了!”

张嘉信一手拉姐姐一手拉姐夫,屁颠屁颠跑过去,“我好饿我好饿!”

桌上全是硬菜,鸡鸭鱼肉摆了一桌,中央放了个盛芝麻汤圆的大盆。今天过节,江家父子两掌勺,余小鱼负责打荷,准备了一下午,把厨房的机器都用了一遍,切出的土豆丝又细又直,肉排锤得规规整整,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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