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漆,夜凉如水。
白天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司静绾白日时逛了不少地方,如今累得脚都要抬不起来了,恨不得马上躺下休息。这里马上就要宵禁了,她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前面在走几步就要到破庙里了,她却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阁下跟了我一天,是有要事吗?为何不现身出来好好说?”她冷声道。
周围越发沉寂起来,无人回应。
“既然不现身,我也不勉强,只望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不再停留,抬起脚步就要走。
“等等!姑娘请留步!”一道女声响起,略显急促。
司静绾转身,望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缓缓道,“你知道我是个女的。”她是有点惊讶了,这次下山她特意打扮过的,一身青色长衫,头发全部用一条青色发带绑起扎成圆髻,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束了胸。
白衣女子笑了笑,才解释道,“我也是个女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司静绾这才发现白衣女子是没有影子的。再望向白衣女子,说是绝色也不为过,即便是有事相求,骨子里的不卑不亢也不会改变,白色纱裙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袅袅地站着,温柔婉约的气息扑面而来,真是好一个月下佳人!
“我叫萧環,大梁公主。”白衣女子如是道。
这样一个温婉的佳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的吗?哎,不对,她刚刚说什么?大梁公主?司静绾这才回过神来。
“等等,你说你是大梁公主?前朝大梁的琅環公主?”不会这么巧吧,白天还在说书老头那里听过大梁公主,难道就是前面这位?她这是大晚上的……见鬼了?
萧環听到前朝这两个字的,眸光暗了暗,唇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正是。”不等她再问,又道,“我有一事想要请姑娘帮忙。”
司静绾听得她承认后,刚想松一口气,只听下一句后,顿时警惕不少。
长安不愧为京都,达官显贵甚多,爱八卦的普通百姓也就更多了,更不要说哪里又有什么流言蜚语了。吃瓜群众自古就有,都是闲的。
这不,最近花月楼又来了个女琴师,叫竹笙。据说竹笙姑娘面戴半截黄金面具,一身青衣,弹出的琴更是让人如痴如醉,就连京中有名的琴师大家万月儿都惊叹,可惜啊,这么一个琴技高超的佳人却是个哑巴。
众人又纷纷议论起她为什么要带面具,有人说是她美若天仙,比红烛姑娘还要美,但又不好抢了红烛姑娘的头牌的风头,也为了避免招人嫉妒,但又不甘于常戴面具,才去寻了个黄金面具戴上。
又有人说她被毁了容,面目丑陋,戴面具是为了遮丑。
也有人说她天生丑陋,不戴面具会吓死人。
众人的说法各不相同,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但也不防碍人们谈论的兴致。
茶馆里,一如既往地热闹。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今晚在花月楼里,竹笙姑娘要给红烛姑娘奏琴,红烛姑娘跳舞。”男子道。
“哪里听来的?”另一个男子有点不相信道。
“早在两天前就传出来了,花月楼的花妈妈说的,岂会有假的道理?”男子不满意了。
另一个男子有点讪讪地低下头。
夜幕刚刚落下,花月楼就开张生意,霎时间,整座楼灯火通明。
花月楼不愧是京都最有名的花楼,怪不得能留得那么多达官显贵流连忘返,就连这揽客的手段都是一流的。看来这花月楼的东家也不简单啊。
往常这时,花月楼里的姑娘会倚在二楼栏杆上,一群莺莺燕燕在楼上时不时向路人抛一个媚眼或者丢下一个手帕以惹人注意。
今夜的情况却是有点不同,客人亦比往常更多,得益于两天前花妈妈放出的消息,不为别的,大多冲着红烛和竹笙来的,一个绝色舞姬,一个神秘琴师,谁更胜一筹,端看今晚。
花妈妈在楼上看到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笑得合不开眼了,转身去到红烛的房里。
打开门,红衣美人临窗而立,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来人迷了眼。花妈妈揉了揉眼,跨步走进,嘴上喊着,“哎哟,我的好女儿,我的好红烛,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外面来了多少人,都为了目睹你的风姿。”
“花妈妈说笑了,外面的人怎么能说都是为了我而来的呢?今晚可不只有我一个人。”红烛捻着帕子掩唇,眉心微蹙,声音似有嗔怪。
花魁就是花魁,倾国倾城的的容貌可不是假的,这连蹙眉都这么蛊惑人心,连花妈妈这样的人都被迷了眼,更何况外面那些男人了。
花妈妈不愧是个风月场所的老手,听到红烛的埋怨也不恼,伸手握住红烛的手道,“红烛,我的好女儿,你就当是为了帮妈妈这一回,今晚可是你们俩人的大好机会。”
红烛把手从花妈妈手里收回,伸手摸了摸鬓间的发簪,“花妈妈说笑了,红烛怎么会不懂事呢?我只是多嘴提了一句罢了,放心,女儿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的。好了,花妈妈回去吧,女儿会知道怎么做的。”
花妈妈也不作停留,只答了声好便离开。
花月楼的宴会将要开始了,一楼大堂丝竹声不断,调笑声和酒盏碰撞声亦在其中。相比一楼的热闹,二楼雅间的就显得异常安静。
蓦地,大堂安静下来,原本在台上奏乐跳舞的舞姬乐师早已离开,换成了今晚的主角。
琴声响起,空灵悠长,随后,红衣美人也踩着拍子翩翩起舞。纤细白皙的玉手在琴弦间上下拨动,琴声时而婉约,时而幽怨,红衣美人眉间似有淡淡的忧愁,欲要诉说却苦于无处可说,看得人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