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花月楼虽没有夜晚的花月楼热闹,却也不至于冷冷清清。
竹笙和红烛自那晚后,接下来的这几天,若是红烛跳舞,竹笙也必会在一旁弹琴。
这日,花月楼来了个不速之客,且点名要听竹笙弹的琴。
得到消息时,她正在房里煮茶。当听到消息时,她也不紧不慢地继续煮茶,待她刚煮好时,来人已寻着味进来。
“想不到竹笙姑娘不仅能弹得一手好琴,论起烹茶的手艺也不输旁人。”
来人的声音清冽,司静绾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竟是呆了。
男子一身月白锦袍,袖口边上绣着流云纹,腰间缀着一枚玉佩,温润儒雅的气息更是衬得他如同画中走出来。
花月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谪仙般的男子了?
当她再看到男子眼眸中隐隐带着笑意,心里讶道,是他。
来人走到司静绾对面坐下,开口道,“在下姓李,自那日听过竹笙姑娘的琴后,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再听一曲,却因有事耽搁了,今日冒然来访,实在是唐突姑娘了!”
司静绾笑了笑,侧身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写道,“李公子言重了。公子爱听竹笙的琴,竹笙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李恨看完笑道,“既然竹笙姑娘不怪,如此,我就等着听姑娘的琴了。”
竹笙再一次把纸递过去,“公子可要听什么曲?”
李恨笑道,“就弹姑娘平时弹的曲子。”
不一会儿,琴音在美人的指尖缓缓流过,如同天上的仙乐落入人间,泠泠悦耳的琴音让人误以为身处仙境。
茶水入口清香醇厚,佳人在前素手抚琴。
李恨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支着额头,双眸盯着抚琴的女子,渐渐地目光有些迷离。
夏季接近尾声,微风从窗外吹进,不再如先前般炙热,有点凉,掀动了房里的纱帘,临到青衣美人的身侧,吹起了美人的鬓边垂落的发丝。
一曲终了,青衣美人静静地端坐琴案边,双手轻轻地按在琴弦上,画面有一瞬间的定格。
最终,李恨打破了寂静,“竹笙的琴音当真如天上的仙乐。”这次却是连姑娘的称呼都省了,直接唤名字。
竹笙一直没动,静静地坐着。
“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却不知师承何处?”这回倒是恢复姑娘的称呼了。
竹笙起身,转去书桌,执笔写道,“家师早年仙逝,未曾提起,我只知她是我最亲的人。”
顿了顿,李恨看着琴疑惑道,“我见姑娘这琴和别的琴不太相同,只是不知这琴也是姑娘的师父所赠?”
竹笙又执笔,“这琴乃是寒枫寺方明大师所赠。”
“哦?这琴可有名字?”
“千桐琴。”
李恨走后的一个下午,司静绾都在房里练琴。
外人只道她修心养性,可只有她知道,她是为了安抚心里莫名的躁动。
李恨问的那一番话看似是寻常,实则是试探,特别是问她这张琴从哪里得来时,更是让她心生疑窦。
她隐隐感觉他是知道这张琴的来历,而且知道得比她还要清楚详细。
难道他知道这张琴是谁的?方明大师赠琴之时只说了受人所托赠琴有缘人,她就是那个有缘人了吧?
说起千桐琴,三年前在寒枫寺看见这张琴后,她就时常想起这张琴。原因无它,只是她来到这里好久没有碰过琴了。她的琴技是素姨亲自教的,每当看见古琴时她就会想起素姨。
素姨去世了,临终前留下的话和那个破旧本子的秘密都让她感觉眼前被蒙上一层纱,模糊不清。他们到底瞒了她什么,她又是谁?
自从三年前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柳褐带走,那时她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的真实身份。但她在水边看到的水影却是她自己的这个身体的面貌和自己穿越前的面貌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这个身体更年轻些,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直到后来偶尔下山帮柳褐买酒时才打听到当日的事。
原来那天不是她要嫁人,是百禾县一户姓江的商贾人家的女儿嫁人,她只是替嫁的,没有人见过她,更没有人认识她。
直到现在,她连现在这个身体原来的身份都不知道。
孙猴子都知道自己是石头蹦出来的,不像她,无论前世今生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蹦出来的。
宁王府,书房。
李恨刚一坐下,就有两个婢女端茶和点心就来,随后倒了一盏茶后离开。
他端起抿了一口茶,张进见到,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为何要问竹笙姑娘这些问题?”见他不答,又补充道,“这琴不是你让方明大师送出去的吗?”
“我只是想知道千桐琴选择她的原因。”还有她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楼内的挂起的灯火灿烂,却也抵不过台上红衣美人的一舞倾城。
是什么让他如此痴迷她?是她那时的惊鸿一瞥,还是他本就痴迷她的美?明明他不是这样的人,想他生性风流,流连花楼无数,但从没有这么痴迷过一个女子。
他说他要纳她为妾,她不愿。
他说他不能娶她为妻,她说她不想做他女人。
他愕然,随后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怒火冲上了头脑,险些让他失控。
“为何不愿?”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她说这段话的情景。
“世子误会了,我只是个青楼女子,学的都是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和京中那些闺阁女子可不一样。且江山难改本性难移,我在楼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