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底。
趁四下无人,他裹紧身上的破衣,朝小巷深处钻去。
梅晚香新家里,柔和的灯光下,死里逃生几天的俩人相对而坐。
“梅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千夏,现在不是在天津了,我们可以尝试着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了。”
“松江的整体情况和天津差不多,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呢?”
“现在是□□坐天下,以前的歌舞女是不时兴了,要不你还是先去咖啡店这些试试看。伤刚好,不要做太重的活。”
“我呢,先收拾一个杂货店赚点开支。要是你一直没找到什么工作,就回来一起打理。”
看着盒中那枚已经摩挲得光亮的戒指,回想起方鹏开枪前煎熬的眼神,在自己失去意识前还能听到他挽留的呼喊,千夏心里再次涌起了滴血之痛。
他不知道自己没死,也没有抓到后来秘密越狱的梅姐,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成功辗转南下松江的时刻。
天津的一切,暂时都结束了。
父亲、任务、爱情、身份,统统都埋在了那个伤心地。
现在的自己,是佐藤千夏。
可是对外仍然不能暴露出来,还是要借用其他身份。
到松江前的新身份证,依旧是杜鹃。
她终究不是杜晓云,这个名字不属于自己。
见她望着戒指出神,梅晚香伸手将盒盖关上。
“好了,都过去了,别想了,他是回不到你身边了。这世上还会有不用你为了任务就可以依靠的男人,以后认真找一个,安心过日子吧。”
夜深了,弄堂里黢黑无声,一个爬得东倒西歪的身影从拐角冒出来。
血迹遍布的脸上,连反光的地方都没有,软得发抖的双腿基本丧失了行动力。
天闷热得快要下雨了,空气像个玻璃罩一般凝固着周围,连呼吸都是奢望。
痛到麻木的胸腹沾满泥土,血都流不动了。
胳膊僵硬得捂不住,只能瘫坐在墙边,用肩膀顶着身后的石壁勉强挪着。
背后靠在一扇门时,怎料没锁,伴随着吱呀一声,整个人径直向后倒去,像个麻袋一样闷声砸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唤。
梅晚香睡前出来检查屋外,被半开的院门吓了一跳,凑近看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差点让她窒息。
杜鹃闻声赶来,也被眼前的血人惊得连连后退。
刚想呼叫,却发现地上的人醒了。
“别……别声张……麻烦给我……一点水……”
俩人面面相觑,只能先把他搬进房里,迅速锁上了门。
很快,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倾盆大雨夹杂着雷鸣倾泻而下。
艰难剪开脱下和身体粘成一片的衣服,被炸得斑驳模糊的伤口看得俩人心惊胆战。
这伤实在太重了,她们根本应付不来。
梅晚香触到池铁城手上的茧子,明白了这人不是普通百姓,便找了一个号码拨过去,低声说着什么。
没过多久,两个冒着大雨的身影匆匆赶到了。
原来是梅晚香以前在松江认识的一个外科医生,本来打算即日去拜访,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提前见面了。
医生进来一看,立刻让助手准备吊瓶,自己做好紧急消毒双手的准备工作后,马上给池铁城清洗伤口,补充□□。
杜鹃和梅晚香把拆下来的血衣收拾到一边,对那顶假发很是疑惑。
这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半晌,医生脱下手套从里屋出来了。
“林大夫,他怎么样了?”
“幸好还救得及时,他要是再在外面拖上几分钟,怕是就要没命了。”
“看他身上的伤,像是被炸到的,但还是皮肉伤吧?”
“对,应该是被近距离的气流和火焰灼烧到的,头顶和手上有淤青和划痕,其他没有问题。只是流了不少血,需要多输液。”
“谢谢您了,这么晚还让你辛苦一趟。”
“梅小姐不必客气,救人之举本也是我份内事。”
“这个人林医生有印象吗,怎么看起来也像是个打过仗的?”
“我听说下午公安局在路上遭到水母组的伏击,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王牌狙击手组长被炸死了。他们倒都是保密局的人,你们初来乍到,凡事多提防一些,不要太张扬,我明天再过来看看。”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里陷入了新的沉默。
脸色苍白的池铁城盖着毯子在吊水,俩人在旁边担忧地看着。
“这人命是真大,伤成这样了还能跑到我们这里,算不算是自己人呢?”
“当然算了,既然是保密局的,至少不会完全是敌人。看他的手,估计是个猛将,等林医生明天来以后,再多了解一下情况吧。”
雨过天晴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湿漉漉的大街小巷,已经有了人影的来往。
打着哈欠的梅晚香起来洗漱,恰好也遇到了满脸倦容的杜鹃。
“昨晚没睡好吗?”
“大半夜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睡好?”
“要不再去看看?”
推开里屋的门,俩人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池铁城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临时搭起来的桌面上。
吊瓶几乎见底了,梅晚香谨慎地拔掉了针头。
杜鹃屏住呼吸,轻轻地揭开毯子一瞧,包扎得并不严实的纱布里隐约浸着血迹,又赶紧盖上了。
磕伤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