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够大的……”
“我已经叫阿姨准备营养餐了,现在也该轮到你好好补一下了。”
“我有什么可补的,又没烧脑,也没少块肉,睡一觉就好了……”
“你还要陪我走一辈子,记住,是走。我不允许你对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
改成侧卧体位的他,一口口极其缓慢地接受她耐心的投喂。
伤痕累累的舌头总算快好了,但是细嚼慢咽的习惯也留下了。
她踌躇了半天,才问出了心里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舌头的伤是我造成的?”
“谁让我说错话了,挨点罚是应该的。”
“这还叫挨罚?好歹做点正当防卫啊。要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后半辈子都没法安心了……”
望着她欲哭无泪的眼神,他满不在乎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
“姐,我错了……”
她还是心软了,放下碗拭去沾在他仓鼠般鼓起腮帮上的残沫。
“这次错在我,不该把对敌人的怨恨发泄在你身上;也不该一直忙于打仗,忽略了你的感受。”
“尽快把腰养好,我还等着你一起去见证彻底反败为胜的纪念时刻呢。”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向她伸出了一只小指头。
“一言为定。拉个钩?”
她笑着卷住他肉乎乎的手指,拇指盖章的同时,也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夜深了,卸下多日压力的程蔓,在陪护床上睡得格外沉。
然而主位的孔令麒,又开始忍受卷土重来的煎熬。
褪去麻药防护的内部组织,尚未完成激素渗透的修复,一阵阵丧失抑制的熟悉闷痛蔓延开来。
起初还想稍微换个姿势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架不住放射到整个腹部的侵蚀,他还是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响起的警报惊醒了睡梦中的她,赶紧凑过来摸着他的后肩询问。
“怎么了?不舒服吗?”
“姐,我疼……”
背对蜷缩的他看不见表情,病号服上隐约透着的汗湿已经告诉她情况不太乐观。
“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
“我刚刚按铃了……”
护士端着托盘进来了,给他放上了体温计,小心掀开衣服检查白天进针的地方。
无菌纱布下微微泛青的针眼没有什么异常,倒是腰椎附近挥之不去的阴影引人注目。
“打完封闭后没有大幅度活动吧?”
“没有,他连床都没下,除了吃饭时翻过身,一直保持到现在……”
“没有发烧,那就应该是原有的炎症引起的局部反应。一般在打完后的几个小时内会慢慢消失,不用担心。”
“可以先吃点止疼药缓解一下,配合热敷做到位保暖,让那些积液散开就行了。”
冲好的温开水递到了面前,咬着被子瑟瑟发抖的他却没有力气张口。
刚想替他揉一下腰,护士赶紧制止。
“针眼三天之内要保持清洁,不能碰水感染和挤压到……”
无奈的她只好改一遍遍抚着耳畔柔声细语。
“孔令麒,听话,先把药吃了,一会就不疼了好吗?”
他费劲把被子从齿间拽出,勉强吞下挟着药片的水,呛得不停咳嗽,震落了挂在头上的几滴汗珠。
护士递过来一个热水袋,嘱咐好注意事项,重新换完腰间的纱布后离开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他脸色有点苍白,仍然紧闭双眼抱着被子沉浸在时断时续的抽痛里。
毛巾裹着的热水袋谨慎地贴在了雷区,垫起枕头固定好以后,把大半个身子罩入了被里。
重新面对面坐下来的她,掏出湿巾给他擦着头颈未干的冷汗。
“感觉好点没?”
“好像……还行……”
像那晚他安抚自己一样,她柔和地摩挲着肩背,也不时顺过曲伏的双腿。
“小东西,以后我再到书房加班,就不要抱我回去了。你这腰一次两次还行,长期这样怎么受得了?”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去战斗啊……”
“我没那么金贵的……”
“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金贵。“
“我曾经多少次摔倒在情场钱场上,等到醒来之后,一切依然停滞不前。没人给我递一张纸巾,也没人和我说一句加油。每一次意气风发的奋斗结束,想拒绝摆脱我的,脱离我的身边只是时间问题。”
“当年除了我妈,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发现一个能在感情和事业上让我真正成长的意中人。”
“东叔碍于我爸的交情,帮不了太多越界的事;黄毛涉世未深,尽管平时忠告不少,可也有自身把柄的局限性。”
“只有你,能力过人,不畏强权,还是个外冷内热的铁血战士。在你身边,才有事事充满小宇宙的安全感。”
“虽然这腰,是有点废……但我会尽力撑住给你一片天的。只要我还能站起来,你直接吩咐就行……”
话音未落,她哽咽着将他的脑袋揽入了肩头。
“不要这样贬低自己,这十天来你的腰杆,是支撑我走到胜利的最大依靠!”
他抬头看着她心疼的眼神,嘴角坏坏地上扬了一下。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躺平一段时间啊?”
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的她,宠溺地刮了一下他微翘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