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资格来对我家说三道四?”
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的孔庆杉,仰头望着似发疯公牛的程三民,居然只是冷冷一笑。
“一说就炸,看来小麒和你家有缘也不意外。本事没多少脾气倒不小,这么说我就更没有让你们成为一家人的必要了。各自散了吧。”
还在拼命拉扯父亲的程蔓纳闷为什么孔令麒始终一言不发,转过头刚想问什么,却看见他缓缓站了起来。
他踱到怒火中烧的程三民旁边低声劝了两句示意坐下,重新双手插兜立在了孔庆杉跟前,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俯视着父亲。
“说完了对吧?”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
他忍住眼角的泪水,努力平复着情绪开了腔。
“你现在是打算把当初对待我初恋和未婚妻的手段又在他们身上用一遍,再加成攻击和他们有关的所有亲人吧?”
“程蔓一开始已经明确表示了,她和我的感情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可你所谓的大局就是拼命从其他人身上找茬,说白了就是你推崇的门当户对观念在作妖。”
“我可以很确定地把话撂在这里,和你这个与生俱来的仇人比起来,他们更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家人。既然我加入他们让你这么不爽,那我还真是做对了。你还想使什么招自个准备去,我甘愿这辈子倒插门,也不会屈服于你扭曲的□□下!”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的人都惊呆了。
孔庆杉的嘴唇瞬间抖了。
“你要是倒插门,以后就别姓孔了!”
一抹不屑一顾的蔑笑划过了孔令麒的嘴角。
“你终于承认了。坚持打压控制我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冠着你赐的贵姓,流着你输出的冷血?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早绝了,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姓,不要也罢!”
他缓缓侧身面向程家二老,把手拿出来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伯父伯母,让你们受委屈了。只要程家还愿意接受我,我随时都可以守在你们身边。但如果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这门亲事不结我也没意见,程家同样不需要为孔家的错误背锅买单。你们对我的好,我孔令麒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是我见过最像我父母的人。”
又瞥了一眼背后正欲阻拦的孔庆杉,语气霎时降到最低。
“这事你免谈。对你来说没有资本收益的一切,别来染指。今天到此结束,不送。”
说完这些,他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被晾在一旁的程蔓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马春梅催促了好几遍,才急匆匆地追出去。
从廖然那里抢到车钥匙的孔令麒,整个人从厨房冲出来已经心如死灰。
一路快步掠过墙后来不及避让的员工面前,撞得好几个人连连惨叫却不敢还嘴,生怕触发了这个遭到极度刺激的定时炸弹。
他刚刚拐弯回到前台,遇到了张开双臂挡住去路的程蔓。
他不想和她发生冲突,但是无论往左边走还是右边转,她都一步不差地堵回来。
“程蔓,让开。”
不带半点温度的冷漠措辞令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还是冷静下来竭力劝说。
“别冲动,我陪你歇会行吗?”
“不用,我想自己呆着。”
她正想抓住他的衣服,结果他弯腰一躲,直接穿出胳膊下方的空隙擦肩而过。
拽开大门的一刹那,夹杂着雪花的寒气让他霎时全身凉透,可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奔向廖然留在隐蔽处的座驾。
他再次变成了这辆车的专属主人,风火轮般蹿过厚厚积雪的山路,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林叶之间。
慢了半步赶出来的程蔓望着空留地上的两道车辙,徒劳地对着大路发起急得变调的命令。
“孔令麒,你给我回来!”
然而周围除了闷声吸收的寒雾,什么回应都没有。
雪又开始下大了,呼呼的狂风挟着豆大的晶粒打在车玻璃上,几乎要把窗户划切迸裂。
挡风玻璃已经劈成了斑驳的龟壳,堆积的冰屑让雨刷的频率越发缓慢。
一双泪影朦胧的红眼,正拼命辨识前方可视条件感人的路况,手脚配合着不肯减速分毫。
他仿佛穿越回到了当年飞驰赛车的无人之境,车子喷吐的灰烟扬起一阵白幕,直奔深山而去。
恢复座山雕皮肤的程三民,提着鞭子大步踏出了民宿,身后裹着军大衣尾随的程蔓,忍不住又把头上的毛线帽往下拽了拽。
“你说这小孔,性子咋比我还火爆,说走就走了……”
“爸,别说这些了,赶紧去把他找回来……天马上就要黑了,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出点啥事可咋整……”
“知道了,这么个好姑爷,我也不舍得丢了……”
匆匆把驯鹿车套好,父女俩挤着坐了进去。
随着长鞭的奋力一甩,雪橇下传来吱吱嘎嘎的摩擦,由慢到快驶落了斜坡。
蜿蜒的山岭白茫茫一片,一串串树挂掩映交织似仙境,不时有压断的枝条掉入雪窝。
一个穿戴头盔和迷彩滑雪服的小小身影,蹲在雪中若隐若现的单板上,静静地远观天边渐渐黯淡下去的晚霞。
寒风吹冻了眼角的泪霜,面罩也覆了一层薄薄的冰碴,抱住双膝的手指间紧紧攥散捏成粉末的残雪。
他哭不出来了,眼皮已经结为一体,身上的余温也从外凉透至心。
无神的目光呆滞地扫着山下冬眠熊洞的方向,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