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走的车吗?”
“好像是啊!都落这么厚一层雪了,人呢?”
“马伯渊,这里是你那次用穿越机砸到我的地方吧?”
“我看看……没错,是临时飞行区!”
“难道他也上去滑野雪了?”
想起程淼爆头的闹剧,心有余悸的马伯渊赶紧推着机器加快了搜索速度。
“没有啊,到处静悄悄的,都没有板子的痕迹……”
“往旁边瞅瞅,说不定溜达累了搁林子呆着呢……”
“好的……哎,那棵树下貌似探测到了一点点热源?”
“哪呢?”
“就这,那有个小雪包……”
“过去看看!”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走过去,程蔓试着喊了一声,但只听到从树丛中模糊的回音。
无人机在目标上空悬浮住了,机翼带起的风卷落下树枝上新结的雾凇。
看着面前和周围土地略有格格不入的一拱,程蔓有点不敢想象下面的情况,但还是和大家七手八脚地扒拉起来。
当中间的一捧积雪扫开,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突然露了出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
“是小孔,真的是他!”
“喂,快醒醒!”
“不知道在这里躺多久了,身上都没有热气了!”
程蔓急得想去掀开他的雪镜,可早已和脸冻成一体,根本捍动不了分毫。
“大姑,不能硬来,你这样会把他撕下层皮的!”
她赶紧住手,拼命拍着刨出大半个身子的他。
“孔令麒!你醒醒……”
一旁盯着遥控器的马伯渊瞬感不妙。
“不好,无人机识别到他的热量越来越弱了!你们马上得把他转移到暖和的地方去急救!”
“上我那去!搭把手,我来背他!”
手忙脚乱地拆掉单板,弯曲失败的身躯压在程三民肩上,如同一根毫无生气的圆木。
“叔叔,能稳住吗?不行换我来……”
“这小子块挺壮的,你别掺和了,麻溜去把车开回来送我们过去!”
程淼拉着马伯渊顺着无人机的指引奔车而去,程蔓在后面托着孔令麒,手上的感觉更像是在接触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像。
亮着灯光的车子缓缓赶上了他们,众人在龟速行驶中摸到了帐篷外。
平时还算宽敞的室内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地面铺了能找到的所有绒毯,僵尸一样的孔令麒放在那里,说是东北露天市场上随处销售的生肉,一点都不夸张。
程三民铲来一桶还算洁白的落雪,逐步搓松了长在头上的装备。
冻梨一般的脸颊让程蔓惊慌失措,抓过毛巾加快拭去堵在口鼻附近的阻碍,但铁筒样的脖子上依然摸不出脉搏的迹象。
铠甲卸除的身体弹性尽失,揉化的雪水淌满了周身青紫的皮肉。
如果说上次他滑雪摔倒只是恶作剧逗逗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你们赶紧叫救护车啊,他的情况非常危险了!”
三人分头拎着手机去拨号,急疯了的她在脑海里匆匆过了一遍操作流程,冒汗的双手压着他硬若石板的胸口费劲地复苏着。
“孔令麒,你起来……别再闹了!”
她多想看到他重启成功冲自己嬉皮笑脸的曾经一幕再次上演,虽然被训幼稚,可那双天真又带着十足鬼气的小眼睛,却盛满了对自己挪视不开的爱情期许。
此时身处另一个世界的他,独自瘫在某种熟悉又陌生的空间里静候死亡。
周围很黑、很安静,又很冷,残留的体温不足以承担对手脚的保护,只能尽量聚集在胸前艰难地拖延着生存的倒计时。
两个父亲对大家的理解分歧,严重动摇了他即将竣工的小家根基。
他不知道自己尚在试错的肩膀,能不能挑起磨合两家人的思想重任。
要想真正实现岳父岳母长远的认可,绝不是做好当下的自己就可以的。
他已经经历了一次投胎失败且无法证明自我的漫长苦行,父母对自身生活的恶意干涉与惨痛影响,无时无刻在重击脆弱的心灵。
他不愿意魔父□□蛮横的思想侵蚀和谐不久的程家,也不忍心程蔓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目前最及时的止损方式,在俩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前选择刹车。
也许过于偏激,对很多人都太残酷,但长痛不如短痛,或者仅是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到想通了、解决了,再回头不迟。
如果已经无法重来,那还是说明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在告别这些繁杂的七情六欲之前,能遇到程蔓,在这利益至上的社会里收获一点暖意,也不枉此生了。
眼皮越来越重,吸入喉咙的空气也开始像冰锥划刺一般难受。
原本和热水袋同样温暖的肺部,热量正被后续的寒风交替驱散。
冰冷的血浆流入勉强运转的心脏,将活力慢慢挤离躯体。
压抑的浓雾笼罩在全身每一寸肌肤,他连正常呼吸的资格都没有了。
涣散的意识中,两只伸过来的爪子触到了硬实的腮帮,大概是在试探还有没有活人气息。
怎么,前来索命的已经动手了吗?
身上的保护壳逐一剥开,麻木的皮肉只隐约感觉在遭受检验,下一步就是扔进无底洞脱离人间了。
这种场景好像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了?
哦,想起来了,灵车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