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几乎等于绝食的状态,同样不是一个好的发展。东北目前天寒地冻的条件,他这体格哪是几瓶点滴能满足得了的,必须要尽快移走压在他心头的重负,帮助他真正补充身体和精神上的必备营养。
晚上田爽和黄毛来探望,送来的饭菜依旧是程蔓在吃。
面对削好递到嘴边的水果,他还是没有张口的意思,勉强睁着无神的双眼在浏览多比和相关资方的动态。
程蔓吃完饭以后,把田爽带来他的那只手环放在了枕边。
“孔令麒,我今晚需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在这边呆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紧盯手机的眼皮颤了一下。
替他贴好手背上有点翘边的胶布,她弯下腰摸摸他的胳膊。
“今晚让黄毛值班陪你,别太担心多比的事了,不舒服就尽量睡会……”
他愣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任何言语,望着她带着和自己道别的田爽消失在了门外。
屋里陷入了尴尬的气氛,被安排的黄毛坐在对面,想看他又不太敢。
“黄毛,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熟悉啊?”
沉默两天的他居然吭声了,但音调沙哑又气弱,听着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头。
黄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你……能说话了?”
“我又不是哑巴……”
“那你怎么不和程蔓说话啊?她那么照顾你……”
“我没那个本事给她和她家里幸福和安全感……”
“她家都认可你了,怎么能打退堂鼓?你就不怕伤她的心?”
“我不能现在把程家拖进来受罪,让他们走我妈和我前两次爱情结局的老路……”
“但是按程蔓的脾气不可能放弃的,她决定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怕你爸使手段。这么多年来她在投资圈靠自己努力到今天,跟谁低过头啊,就别一直纠结那些和资本认输的往事了……”
他没答话,只是拿起了她留下的手环,黄毛上前帮忙戴好。
重启的窄屏上显示出身体监测的各项指数,心率偏快,血压略高,几乎清一色的浅睡期令人担忧。
“哥,要不起来走走吧,你这不吃不喝不睡觉的,身体都要坏了!”
“我一动就头晕……”
“要不给你切点冻梨?今天刚买的……”
“不行,我喉咙堵……”
他的声音越来越黏糊,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
黄毛赶紧扶他躺下,扯过被子匆匆盖好,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听完心肺量了血压,认真查看着体温和咽喉情况。
“感染期还没完全度过,现在开始有痰了。他有下过床吗?”
“没有,刚才他还说头晕……”
“目前是和脑震荡的症状叠加了,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全是浅度睡眠……”
医生瞄了一下手环上的数据,顺带检查了近期的营养输液清单。
“先帮他把痰吐出来。”
然而拍了半天背,什么也没清理出来,胸口闷得堪比那晚的复苏一样剧痛。
探进舌根的吸痰管差点被他咬折,胃里和喉咙的双重排斥险些把酸液挤压喷出。
幸好医生速度够快,抽取完成后立刻撤出设备,并用生理盐水冲洗了口腔。
眼前缺氧发黑的他,只模糊听见医生挂上新吊瓶的动静。
“多休息,做好通风保暖工作,该起来还是得活动一下,尽量吃清淡高蛋白的食物。你现在体质下降得厉害,精神状态也不好,这对恢复都有负面作用。家属要帮助疏导一下心理,等痰的化验报告出来再看看病情变化……”
医生离开很久了,消毒了双手的黄毛还在给侧卧的他揉着肩背。
房间里紫外线杀菌后的气味尚未散尽,大半个身子酸疼无力,他只剩下频繁咳喘的劲了。
衣服下浸透了虚汗,反复震颤的脑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犹如扔进炒锅一样翻滚撞击,和不久前摔落雪坡的感受合成了冰火两重天的体验。
“黄……黄毛……”
“哥,咋了?”
“别把……今晚的情况……跟程蔓说……”
话音未落,他攒足仅有的体力猛地一咳,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吓得不轻的黄毛拼命把他拖回被窝,抄起小桶给他接住。
肺部爆裂一般的窒息感似岩浆贯穿入髓,耳膜仿佛不复存在,周围的一切化成了窜起烈焰的炽热熔炉。
“找医生……再开一针镇静剂吧,我真不行了……”
抽骨虚脱的他捂着犹如刀片缠绞的胸口放弃了,耷拉在床边针头移位的左手浮肿明显,明暗不定的手环屏幕上闪过动态严峻的最新记录。
夜深人静的亚布力,一间房子拉着帘幕的窗口里,还透着朦胧的灯光。
趴在炕桌上背诵的田爽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在咬牙坚持。
刚刚洗漱完的程蔓撩帘进来,见此情景一愣。
“不是说今天就到这了,明天再复习一遍吗,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刚放下就忘了,必须要再看看!”
她不由分说,把摊满一桌的纸张全部划拉走。
“睡觉,这是命令!”
田爽没辙了,只好开始整理铺盖。
熄灯后的俩人,对着彼此若隐若现的眸子仍在交流。
“妈,我们俩真的能打赢这场仗吗?”
“现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