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麒无言以对,只是不断把苦涩胜过咖啡的残酒吞下哽咽的喉咙,呛得咳嗽不止又使劲憋回,生怕屋里有人听见。
程三民笨拙地拍着他的背,把即将清空的酒瓶挪远了点。
“小孔,蔓蔓再厉害也是个女人,别被她吓到,她心里还是很懂疼家里的。咱大老爷们不和她计较太多,该宠就宠,该硬气就不能服软。”
“她们都没有父亲的日子肯定很难过,多陪陪哄哄,这方面我是学不来,就看你的了……”
“爸,您放心,我保证把她们当公主宠……”
“也谢谢您的信任肯定,这是第一次听到爸说我有出息,我发誓不会让您失望!”
肩上重重的几下差点将喝醉脚软的他撂倒,原本身形差别不大的俩人,此时的孔令麒更像一只落入熊掌的小兔,用力抓着对方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程三民扶他坐回椅子上,灌尽剩下的浊浆,披上了那件半旧的毛大衣。
“爸,您要走了吗?”
“走了,有话下次再唠。那些哈什蚂还有兔肉什么的尽快做一下吃了,留太久味道不新鲜。你们平时工作辛苦,都要好好补补身子……”
摇摇晃晃立起的孔令麒,刚想道一句“一路顺风”,却又不知道合不合适,涌上嘴边的话还是变成了最简单的再见二字。
周围空气里尚未散去的淡淡酒气,让这才结束的一切多了几分真实的体验。
懵懵懂懂收拾着碗筷,程三民饭桌上的只言片语还萦绕在他的脑中。
隐隐作痛的肩膀似乎已经担负了千钧重任,自己接下来的余生也要认真策划新的项目方案了。
“孔令麒?”
一个声音冷不丁由背后传来,霎时把沉浸在神游中的他惊出了冷汗。
慌慌张张回过头来看见熟悉的她,竟手足无措地碰翻了边上沉重的空瓶。
“孔令麒,起床了……”
费了老大劲睁开双眼的他,瞥见了凑过来叫早的程蔓。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病了?”
试了下还算凉的额头,他想活动一下手脚,没想到全身酸痛无力,还真和宿醉的感觉相差无几。
“不舒服吗?”
“没,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缓缓就好……”
刚要支撑起身,肩上一阵撕扯的压迫感猛地袭来,瞬间又倒了回去。
“是落枕吗?要不要紧?”
她匆匆挽了头发,伸手帮他托着臂膀小心按揉。
还没遗忘的一帧帧画面,印证了那个梦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程三民是真的特地来把之前很多迟到表达的真心话告诉了自己。
抚着僵硬依旧的筋骨,顾不上眩晕的他挣扎坐起,一把将满脸问号的她紧紧搂住。
“你又怎么了?”
“姐,我以后会当好你身边的男人,决不让你受委屈……”
这没头没脑的誓言更令她迷惑不解。
“你昨晚到底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去洗漱吧,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紧张……”
强打精神下床的他踩到了被弄掉地面的手机,不够灵活的手指探了几次才捡起搁回床头柜,顶着黑眼圈昏昏沉沉地挪进了卫生间。
吃早餐时他一直在打哈欠,程蔓和田爽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商量要不要改一下出行的时间。
“不用改,你们都期待这么久了,等会照常出发……”
“你都没睡好,我们也玩不开的……”
“没事,一杯咖啡就能解决的问题。实在不行就两杯……”
临出门的他导航了一番路况,冲着房间里大声招呼。
“两位尊贵的游客,再不走就真堵车了……”
换上休闲套装的母女俩赶紧到客厅集合,他火速清点了一遍各自挎包里的物品。
“我们出发喽!”
田爽抱着自己的东西飞奔门外,望着他难掩倦意的亢奋神情,她不免颇为担忧。
“我来开车吧,你到后排歇会……”
“你说了算。快走吧,真要晚了……”
一路上两个小屁孩挤在座位上讨论得不亦乐乎,是程蔓多少年和女儿乘车同框都没有见过的气氛。
这个号称没怎么和孩子打交道的“叔叔”,也许只是年龄上有所增长,偌大的身体里,依然住着一个未成年的童真灵魂。
小孩嘛,精力旺盛是常态,不想睡的时候确实无论怎么压制,还是要控制不了上蹿下跳,折腾累了自然就歇了。
一条人流相对稀少的小巷子里,拨弄着手里刚买的小风车,一向只对商场中厮杀的刀光剑影感兴趣的程蔓,居然也开始好奇地审视起了这个幼稚的小玩具。
而缓缓打开记忆闸门的田爽,眼前那个举着两个粉色棉花糖星球的帅气王子,正在护送珍宝一步步朝静候的皇室诸后进发。
刚刚出炉的香气扑鼻而来,蓬松的雪绒像火炬一样跳动起诱人的舞蹈。
母女俩默契地都没有尝鲜,而是异口同声对已经被遮住大半个脸的小麒手吐露出了心声。
“你先吃。”
“我不爱吃甜食……”
话音未落,左边的程蔓稍一抬手,就用颤动的糖面准确地封上了他欲拒还迎的嘴。
看着他陶醉地舔去从喉咙深处拉丝的甘甜,她的脸上绽放开了秒杀征服的开怀大笑。
“还有我的,你也要尝一口……”
听到右边田爽争宠的撒娇,他也毫不犹豫地低头衔起一片云彩,任凭加倍的蜜芽在唇齿之间感受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