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灯扯下裙摆一边,浸满水,擦拭着柏霖的身体,希望这样能达到降温的作用。
给冰凉的布条绑在柏霖头上后,娇灯重新背起柏霖,沿着河走,有水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人家,她只能寄希望于此。
走到太阳快要下山,橘黄色快消失不见,崖底还是没有人影,背上的柏霖中间退了一次烧,现在又热的厉害。
娇灯也快坚持不住了,她放下背上的人,无力瘫坐地上。
此时的柏霖已经不省人事,娇灯唤他也没有反应。
要是...要是抛下他,娇灯攥紧拳头,没有柏霖的话,她自己说不定还是可以走出崖底的。
娇灯垂下头,她还有事没做,她不想死在这里,她要是自己出去了,会给柏霖报仇的,他们还有希望。
当黑夜降临的时候,晦暗念头开始翻涌。
即使现在柏霖狼狈,衣衫破烂不堪,脸上都是泥土,脸上也是惨白没有血色,可娇灯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还是能想起他笑得像个狐狸的模样。
娇灯拄着剑,喃喃自语:“父兄,我该怎么办?”
她试探了一下柏霖的温度,不是很好,就算带着他...也不一定找到人家,很难活下去吧。
娇灯坐在柏霖身边,仰头凝视月光,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大:丢下他吧,就算带着也不一定活成,你们会一起死在这里,抛下他,父兄还要等着你洗刷冤屈,你若是死了,延陵家怎么办呢。
“柏霖。”
娇灯拍了拍他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她握紧拳头,又无力松开,深深吐出一口气,在柏霖身边待了半晌,起身一瘸一拐离开。
在她走远后柏霖睁开眼,只是呆滞得看着月亮,清醒得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他这一刻无比清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十足,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听得见。
暮色降临时狼群开始觅食,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但今日的柏霖放空自己,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
细看柏霖神情并非漠然,眼底翻涌的红色出卖了他的内心并不是这么平静,他其实是怨的。
怨娇灯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放弃他,可偏偏下来拉他一把,现在又给他丢在这里。
当狼身上的臭气贴近他的时候,柏霖眼里倒映着今晚明亮的月亮。
“畜生滚开!”
带着些沙哑的女声在寂静的夜色十分突兀,柏霖微怔,那轮圆月变得模糊,脸上温热的狼血滴到他唇边,他喉咙干渴,下意识舔了一下。
是真的,不是幻觉。
娇灯手中的石子在带着劲道打向围着柏霖的饿狼,她现在很累,但不能松懈,一定要震慑住狼群,他们才会退去。
她猛得想起那只被一分为二的狼,心下有了主意。
凝聚起全身的力气,只在这一击,要是成了狼群散去,不成就两个人一起被狼吃掉。
娇灯的身影在狼群中一闪而过,出现在柏霖身边的那只狼旁,五指成爪,抓爆了那个狼的脑袋,红的白的洒了一地,还有一些崩到脸上,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但她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眼神凶恶得盯着面前的狼群。
它们见到同伴眨眼之间就变成一滩肉泥,皆转身离去。
娇灯松了口气,好半晌没有异样后才跑到柏霖身边,她低下头想背起他,正对上一双墨黑的瞳孔,冷不丁一下怪吓人的。
“你醒了怎么不像那次把狼斩断,我要是不回来你还等着被吃不成,真就烧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动不动的。”娇灯给他背起来,向方才的路走去。
她絮絮叨叨说着:“你是傻子吗,一点不挣扎,好歹你的命也是我跳下来救得,你就一点不珍惜?”
柏霖的眼珠这才转动借着月光看着身边的侧脸,纱芷的脸上还有狼的血,这样美丽的女子,应该在闺房绣着花,摆弄着首饰,想着明日该穿哪件衣衫,她本该被捧在手上,在家有父兄呵护,嫁人有夫君疼爱。
可这花一样的女子,却在万丈悬崖保他平安,瘦弱的身躯背着他走过漫长的崖底,孤身站在他面前驱逐狼群。
他看着娇灯骂骂咧咧捡起他方才位置的剑,才恍然明白,她刚才不是走了,她给剑放在这里,是要他防身,这把剑是她兄长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不可能不要。
至于她去做了什么,他想他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我背着你行走不便,我方才走得远些,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户人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好人,万一是山贼...那再说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你需要个好的环境养伤,还要有治伤的药,你可千万别死啊柏霖,不然我真是白费功夫了...”
娇灯一个劲跟柏霖说着话,怕他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也怕自己倒下就起不来。
直到两人看到了那一顶小房子,娇灯叫喊着有人没,一开始没人回应,这么晚,还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她她也不会应。
“有人吗,救救我们,我与兄长不幸坠崖,他现在高烧不止,马上要不行了...”
娇灯掐了一把大腿,再想想自己父兄,挤出两滴眼泪,带着哭腔,捡着无关轻重的说,终于是里面传来动静。
开门的是一个老妪,她偷偷开了一条门缝看着二人,见是一个姑娘带着满身是血的男人,半晌从屋里走出来。
娇灯早就收起了剑。
“大娘救救我兄长吧,他快不行了。”娇灯此刻的表情倒是真情实意。
老妪见到一个瘦弱的姑娘这才从院里走出来,跟娇灯一起扶着柏霖进去。
直到柏霖上了药,娇灯才泄